秋日的蕭瑟很容易讓人想起生命的凋零,這些日子徐老爺心裡總是會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老天爺留給他的日子好像已經不多了。
他這一生並不算坎坷,該享的福早已享過,該做的事也已經做過。
若說還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那就是那個與他隔閡已久的兒子。
事到如今,他已經想得很開,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都是有定數的,即便是父子之間也有強求不來之事,只要他能過的好,自己也沒有別的奢望了。
一陣冷意襲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再一抬頭,發現那些粗心的下人竟然將對面的窗戶露出一條縫。
他忍不住苦笑一聲,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就變成了這樣一個不中用的人,比起身體的衰敗,他的心境似乎蒼老的更快。
就在他掙扎著想要站起身時,一個筆挺的身姿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瞬間擋住了那道源源而來的寒風。
“這些該死的奴才!我早就吩咐他們把暖閣燒熱,他們竟敢陰奉陽違,一直拖延到現在,真是可恨至極!”
徐青佑的眼神之中帶著幾絲不易察覺的痛惜,他從小就沒了孃親,父親算是他唯一的血脈至情。有時候他心裡也很懊惱,為什麼他們就不能像平常的父子那般相處。
他寧願父親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他一頓,打他幾下,也比這樣令人窒息的疏離要強的多。
“你就別怪他們了,是我不讓他們燒的,還是冷一點好,至少我這個腦子還是清醒的!”
徐青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繼續這場談話,一陣熟悉的沉默過後,徐老爺突然重重的嘆了口氣。
“以往你每次來都是在臨睡之前,打個照面就匆匆離去,今日這般反常,必定是有事發生。咱們父子倆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徐青佑心裡莫名覺得有些慚愧,在他的潛意識裡一直覺得父親並不期盼看見自己,所以他才會想方設法的減少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
“爹,我就是想問問,姚大夫腕上的那個玉鐲是不是您贈給她的?”
徐老爺頓了一下,眼中突然浮現出一絲笑意。
“沒錯,終於被你發現了,說明她到現在還一直帶著呢!”
徐青佑不免有些著急“您知道這隻鐲子預示著什麼?您怎麼能隨隨便便就送人?”
“你真當我老糊塗了,這種事如何能隨便,我是真心想讓她當我徐家的兒媳,難道你不願意嗎?”
徐青佑猛的一瞪眼,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你我父子一場,雖然你不願意和我多說,可你那點兒花花腸子我心裡一清二楚。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是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用盡心思,我若是不想辦法把她套牢,你豈不是要打一輩子的光棍?”
徐青佑被數落的面紅耳赤,恨不得要轉過身落荒而逃。
“爹!我不是想責怪您,只是這麼大的事,您怎麼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徐老爺輕輕的擺擺手“沒什麼好商量的,你現在已經是一家之主,我這把不中用的老骨頭也管不了你,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其他的還得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