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冉不想要孟縈管這等閒事兒,救人這種事,做好了是救人性命,她又不需要人感激;但若是救不過來,參與進去,恐怕會被人遷怒,無端惹一身事兒。住在這郡衙裡的只有郡守和郡丞兩家,目前郡丞家主子能被稱作大娘子的,都不會在此時生孩子,因為老的老,少的少。
倒是郡守王大人嫁給文宣公府孔家大娘子,聽說孔家大娘子婚後多年不育,納了側夫也是不育。今年年初王大人下放零陵郡,孔家大娘子跟著他到任上,沒想到竟然有了身孕。可惜目前來看,情況好像不太好。
孟縈想到權貴向來喜歡遷怒於人。救了人,當然他們會感謝。但若真是無力迴天,對方遷怒,反而得不償失。她一想到年初的追殺,心裡便有些猶豫。
孟縈看了歐陽冉一眼,他搖了搖頭。她又看了簡然一眼,簡然卻點了點頭。孟縈覺得好歹是三條人命,縱使被遷怒,也要勉力一試。
就在孟縈糾結不已時,從側門出來兩位男子,一位看著頗為儒雅,但眼下青黑,神情悲傷疲憊,似乎是深受打擊。只聽他對身旁的男子說道:“王根,去將侍畫拉回來,然後……”他停頓了片刻,似乎是下了好難的決定,又說道:“準備後事吧。”
王根向孟縈身邊的男子走來,準備拉他。侍畫揪著孟縈的裙襬不鬆手,大聲叫到:“大郎君,大郎君,天上的神仙派仙女下來救大娘子了。”
那男子看了孟縈一眼,又看了看陷入瘋癲的侍畫。對孟縈說道:“我家侍奴腦子不甚清醒,驚擾女郎了。我這就讓人將他弄走。”
“沒關係,他可能是心憂主人,又受了驚嚇,一時迷了心智。”說罷,孟縈取出銀針,給侍書紮了幾針。
那侍奴晃了晃腦袋,一看他抓著女郎的裙襬,嚇了一跳。忙鬆了手,低著頭給孟縈磕頭。說道:“奴一時心急,唐突女郎了。請女郎救救奴家大娘子。奴給你磕頭了!”
那儒雅郎君看著孟縈幾針下去,就將腦子糊了的侍畫給治好了,甚覺驚奇。可一想到整個零陵郡的名醫都覺得娘子活不了,她估計也救不了自家娘子,何苦再為難於她。
孟縈有心救人,卻又怕救人不及反被遷怒。便對那郎君說道:“聽聞您家中有人生子不順,我和朋友略通岐黃之術,可盡微薄之力,勉力一試。只是生死由命,若是救治不及,望郎君勿要遷怒於我等。”
“怎敢遷怒,我家娘子已然昏迷,郡中郎中都說無能為力。我又怎敢強求女郎一定救好她。我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女郎請進!”說罷,他側身請孟縈一行人進門。
歐陽冉見孟縈還是太心善,出手相救。他只希望這孔家和王家不是那等無理取鬧之人。
那儒雅郎君一邊走一邊介紹道:“蘭陵王家王煦見過女郎。”
孟縈迴禮道:“武陵孟縈見過王家郎君。”
孟縈帶著簡然和白芷跟著那郎君進了內室。內室的屋簷下站著幾個穩公穩婆,戰戰兢兢,驚恐不已。
內室裡一股子血腥味,床上躺著一名腹鼓如斗的女子,孟縈見那女子已然昏迷。
孟縈拿起那女子的手腕,發現那女子脈象極弱,心跳減緩,似是將亡之相。她又摸了一會兒,發現竟然還有微弱的胎心,說明胎兒還活著,這讓孟縈覺得驚喜。
“簡然哥哥來看看,胎兒還活著,只是母體求生意志不強。”
在簡然把脈的空檔,孟縈對那儒雅郎君說道:“郎君家中是否有年份長的老參,若有,請取些來煮水喂這娘子喝下。”
“這老參湯一直都備著,只是娘子咬緊牙關,根本就喂不進去。”他剛說罷,便有人端來了參湯。
孟縈聞了參湯一下說道:“這參湯里加了活血的藥材,這會要了你家娘子的命。”
那郎君聞言一驚,忙看向那侍奴。
那侍奴嚇得將碗扔到了地上,跪下來求饒道:“自王管家將人參交給奴,奴沒動過手腳,親自熬煮,不曾新增任何東西。”
那王家郎君見此,臉色大變,又有些不好意思,覺得在外人面前丟臉。便對身邊的小廝耳語了幾句,那小廝便扭著地上跪著的侍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