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四郎很好奇,一個柔柔弱弱的女郎和一個瘦削的侍奴是怎麼殺掉那四個高大強壯計程車兵?他們慌亂之餘竟然還知道放火毀掉行跡,但僅僅放火是不夠的。他又交代暗衛徹底清除所有的痕跡,讓靖安候府找不到任何證據。
當孟縈穿好衣服出來時,沈微正在桌前寫孟縈唱的那首《當你老了》,歌詞絲毫不差,並且譜上了樂譜。
沈微抬頭看見孟縈穿著荊釵布裙,但不掩絕色姿容。
孟縈施了一禮說道:“今日多謝郎君搭救,請受孟縈一禮。”
沈微淡淡地說道:“不足掛齒,舉手之勞罷了,女郎不必放在心上。”
隨後他又說道:“你那侍奴我是讓人買口棺木埋了?還是燒了,將骨灰交給你?”
孟縈想了想,古人講究保留全屍,入土為安。於是便說道:“還是找個地方埋了吧,做好記號,等將來我方便時,再過來遷走。”
沈微點了點頭,說道:“女郎先用些飯食,休息一會。你的家人最快也得日暮時分才能趕到,如果晚了出不了城,估計明天才能到了。”
孟縈接著又說道:“不急,我先送白芨一程。”
沈微帶她到白芨停放的屋子,已經有人為他換了衣服。
孟縈看他面色灰白地躺在那裡,早晨的時候他還笑嘻嘻地給自己趕車,現在卻躺在這裡一動不動。
回想他捉了二郎君讓人放的毒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二郎君被毒蛇咬傷,然後又給馬兒下巴豆……,往事似乎發生在昨天,今日卻只能送他最後一程。
孟縈一邊哭一邊幫他擦去臉上的血跡,又幫他整了整衣袍。哭著說:“白芨,下次你投胎去個自由自在的富裕之地,願你遠離痛苦,遇到相親相愛之人,一生一世快樂無憂,達成所願。”
沈微見她哭得不能自已,不知道她哪來那麼多淚水。卻也知道她今日受傷不輕,如此自苦,必定傷身,遂親自送她回了客房。
下人很快送來了熱騰騰的飯食,孟縈隨便用了些湯水,就上床睡了過去。
這一覺,她睡得很不好,夢中不停地出現她被人追殺的場景,接著就是白芨被殺,他們殺人放火。
醒來後,天色完全黑透,孟縈坐在床上,一身冷汗激得傷口刺痛。她知道自己是應激反應,畢竟這是她兩輩子以來,第一次直面生死。也真正讓她意識到自己的渺小,她迫切地想要擁有保護自己的實力。在這個等級森嚴的社會,她能走的除了科舉,好像並無他途。另外還需大量的錢財支撐,她才能建立起一支保護自己的力量。
今日的刺殺,除了靖安候世女,她想不到其他人。她大抵是遷怒於人,可自己又不曾對不起她,為何她要趕盡殺絕?
長安城暫時肯定是回不去了,她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回去準備科考。
酉時末,歐陽冉和黃簡然急匆匆地趕到了莊子。
一見到四郎,歐陽冉一愣,但看四郎裝作素不相識的樣子,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四郎讓人先帶他們去孟縈居住的客院。
歐陽冉和黃簡然見孟縈蓬頭布衣,一臉憔悴。
兩人心頭大慟,特別是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二十來處,更是心疼得不得了。
簡然使出渾身解數來處理孟縈的傷口,力爭不留下任何傷疤。不過好在孟縈雖受了外傷,但並未受到侵犯。外傷養上半個月一個月就好了,但心理的創傷恐怕不那麼容易好。
孟縈簡單地告訴他們今日之事,她和白芨是如何被牙人引去看房,又如何出城去看莊子,路上遭遇車禍,又怎麼對付那四個壯漢,事後又如何放火滅跡,直到後來遇見沈微才得以逃脫。
歐陽冉和簡然聽孟縈說得平靜無波,但他們內心早已是驚駭不已,想著她和白芨兩人,對付四個實力遠強於他們的人,其中艱險可想而知。
不過還好縈兒安然無恙,否則他們兩個此生都落不著好,恐怕整個孟家上下百餘口都將跌落深淵。
其實來看孟縈之前,他們已經大抵猜出是誰出手殺害孟縈。只是這件事並不算完,恐怕還要四郎出手才能將這件事抹平。
瞭解情況之後,歐陽冉直接去了書房找四郎。
一見面,歐陽冉就對四郎說道:“今日多謝衛四郎君出手相救。”
“我救她,要謝也得由她來謝,不需要你越俎代庖。”四郎笑著說道。
“她是我未婚妻,我們夫妻一體,我自然可以代她致謝。”歐陽冉笑著說道。
“克妻惡名在外的歐陽大郎什麼時候定的親?你還能找到如此絕色的未婚妻,當真是難得!說說你是怎麼算計人家女郎的?”四郎調笑道。
歐陽冉:“不勞四郎費心。今日之事,還請四郎指點相救。”
四郎:“先說說那女郎的來歷。”
歐陽冉當下也不隱瞞,他知道憑四郎手上的人,想要查孟縈的來歷不過是手到擒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於是便直說道:“那孟家女郎,名縈,是山南東道武陵郡人,隨父孟家大郎和離歸家。三年前考過院試,為當年案首。去年三月份,捐獻玉米有功,獲女皇親封清源鄉君。計劃今年八月參加鄉試,來年參加會試。現下這種情形,還請四郎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