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知道自己選擇了,並且擁有了面對的勇氣,不像以前那樣,總是想著把自己埋進迷霧中,也算是有點長進了吧。”尼古拉斯笑了笑,輕聲嘀咕了幾句,然後消失掉了。
“只是簡單地走路?怎麼會呢?”撒尼爾疑惑不解的站在路的盡頭,他的面前是一堵堅固的石牆。
“你以為呢?難道再來一次‘過去重現’?”尼古拉斯戲謔的聲音。
“我以為會更復雜些的。”撒尼爾對於尼古拉斯已經提不起一點恨意來了,他現在只是把他當做普通小孩來看待。
“當然會更復雜些的,既然你已經學會了選擇,那麼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學會忍受了。”尼古拉斯攤攤手。
“忍受?我這個人別的不擅長卻是最能忍的。”撒尼爾小小的開了個玩笑。
“相信我,到時候你就不會這麼認為了。”尼古拉斯又是一推,撒尼爾便來到了一個狹窄的房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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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撒尼爾看著身旁並沒有消失的尼古拉斯。
“你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呆在這裡,每天定時會有人給你送飯,你只要老實的待著就好了。”尼古拉斯說完便消失掉了。
撒尼爾看著這個大約只有二十平方米,並且沒有窗戶,只有一扇緊關著的鐵門的小屋子,一時竟沒有想到時間的問題,不知為何只覺得自己應該呆在這裡。
他走到這間屋子中唯一的一件傢俱——一張床前坐了下來,百無聊賴的數著地上的石磚,以此打發著時間。
過去了大約幾個小時,那扇鐵門下面開啟了個小口,一些還算精美的飯菜被人遞了進來,這讓撒尼爾覺得自己在坐牢。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他都很平常的度過了,畢竟他曾經一個人旅行了那麼長時間,雖說隔離的狹小環境令他有些不自在,但他還是能接受的。
第四天和第五天時,他開始有些煩躁了,雖然說他很能適應孤獨,但是他也沒有過一個人呆在這麼小的地方一連好幾天的經歷,他一向是一個追求自由的人。
從第六天開始,他一直在房間中焦躁不安的踱著步子,他只覺得自己心煩意亂的,連睡覺也睡不安生。
第十天時,他開始嘗試和自己說話,這讓他一度覺得自己有人格分裂的傾向,且與此同時,他不斷地敲擊著鐵門,即使他明白這沒什麼用處。
十五天過去了,撒尼爾坐在牆角里,手指摩擦著粗糙的桌布——實際上它們已經被他撕成一條一條的了。
二十天時,撒尼爾已經有些麻木了,他已經不再和自己交流,也不再去撕牆紙,沒有人來送飯時他就呆坐在床上,當然,有些時候他也會暴躁的摔摔打打——雖然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他發洩的,並且,他偶爾會非常憤怒地敲打著鐵門,但在大多數時候他只是一個人那麼坐著。
日復一日,撒尼爾清楚地感知著時間的流逝;
年復一年,牢籠中的人早已學會了接受與麻木。
整整一百年,撒尼爾知道自己在這個房間中呆了一百年,最初,他想過如果這麼一直待下去外面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但後來,他已經接受了這一切,他終於學會了如何面對這個世界。
“恭喜你,你的‘囚徒’生活終於結束了。”尼古拉斯微笑著站在撒尼爾面前時,他只是平靜的笑了笑。
“知道嗎?這個房間的時間流速和外面是完全不同的,這裡你呆了一百年,外面僅僅過去了十分鐘,那些每日的三餐不過是些毫無意義的幻象。”尼古拉斯在床邊坐下,那原本密封的牆壁忽然開啟了一扇窗,耀目的陽光立刻照了進來。
“一開始的時候,我懷疑你能不能堅持下去,會不會用頭撞牆,傻兮兮的去自殺,但你的表現很令人滿意,很令人驚訝。”他那金黃色的雙眼立刻被陽光照成了一種晶瑩剔透的淡黃色,那不像是眼睛,倒像是清晨被第一縷陽光刺穿的花瓣上的露珠。
“如果不能學會忍受和接受,那麼我是無法生存下去的,在這個世界吞噬我之前我會先被自己殺死。”撒尼爾並沒有因為尼古拉斯的一番話而產生任何一點點的情緒波動。如果是以前的他早就會揪著尼古拉斯的衣領或是咄咄逼人的質問。)
“你很聰明,”尼古拉斯點點頭,“好了,我們可以走了。”伴隨著他的聲音,那厚重的鐵門緩緩開啟。
外面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原野,毫無人煙,在撒尼爾離開那件屋子後,它便消失掉了。
“撒尼爾,你不得不去面對現實了,”尼古拉斯說著,“你想要的是將一切得罪孽全部揹負,你想要這個罪惡的世界變成一片沒有戰亂硝煙與悲劇的淨土,但,你想過嗎?其實你在實現這個願望的同時,也是一切罪惡與悲痛的源頭。”撒尼爾有些摸不懂他的意思,但他並沒有出言詢問,也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
“誠然,你承擔了一部分人的罪,但這只是一部分人,總會有新的惡出現,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人心中那些齷齪的念頭。”
“而在你進行對於‘罪人’的屠殺的同時,那些‘罪人’同樣也是被傷害者,變成了你正在守護的東西。”
“即使他們有罪,但如果殺死了他們,他們就是可悲的人,是被你傷害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