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們在這裡住了那麼久,一下子也不知能去哪裡。”阿特拉斯嚥下一口麵包碎屑,含糊不清地回答。油燈昏暗,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到遮蓋住沉睡中的女孩子們,費利收回目光,開始勸解:“自從索菲亞遭到篡權,漸漸就失去對各個地區的掌控,東北這片地區更是被野心家吉斯趁亂奪走。那賊王吉斯性情殘暴,將一切治外的民眾視做豬狗,縱容匪徒去搶劫他們。恕我直言,你們不在沙漠居住,卻鄰近沙漠居住,正是那些匪徒惡黨作惡時的首選目標呀!”
聽了這話,阿特拉斯登時汗如雨下,“您說得沒錯!確實是這個道理……不過,話還是那句話,我們幾代人居住在此,已經和外界很少聯絡了。唯一需要外出的原因,也只是拿毛皮去索諾換些鹽和工具。您讓我們遷居,我們實在不知道能去哪裡。”
費利笑道:“放心,我和索諾的將軍克雷貝是朋友,到時候可以帶你們去投奔他,他一定能幫忙安置好這一村老小的。到了那裡以後,你們也不用煩惱生計的問題,我看你們都有一身打獵時練出來的本領,正好合適參軍,一定能進得了精兵的編制。大夥再把領到的糧餉拿出來接濟村人,大夥先渡過最艱難的一段時期,之後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阿特拉斯也顧不得吃東西了,他大喜道:“真的嗎!您真是我們的救星!那……那我們什麼時候能動身呢?”“先不急,我現在還有事要辦。”費利考慮一下,然後做出決定:“我看這樣吧。因為我有事在身,也因為你們剛經歷慘痛不久,所以現在還不是出發的時間。我們就約一個時間,在這段時間裡,你們埋葬死者,收拾後事,把值錢的器具打包起來。我和我的同伴會在半個月到一個月內回來,到時候我們再出發。”
聽完計劃,阿特拉斯大為嘆服,忙不疊地點頭說道:“恩人考慮周密,就這麼辦了。”於是兩人又隨意地聊了一會。突然,費利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神色不由顯得有些凝重,“我們離開以後,我擔心那群強盜會過來尋仇,這件事情關繫到一村人的安危,不得不防。”
“哼!不是我誇口,只要他們敢來,就叫他們有命來沒命去!之前是因為村裡懂武藝的年輕人都上山打獵去了,被鑽了空子才會造成悲劇。現在我們設下防備,絕不會害怕區區強盜!”阿特拉斯語氣悲憤,卻又略帶著些自豪。
“既然這樣,那我也安心了。”費利嘴上這麼說,心下卻暗自感覺似乎有哪裡不對,可他想來想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於是只得放棄了。又見阿特拉斯好奇地問道:“剛剛聽您說有事在身,而我正好對周圍的地帶十分熟悉,如果恩人有用得著的地方,請盡量使喚,阿特拉斯一定竭盡全力。”
“這嘛……”費利剛想把話題帶過去,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這個必要。雖然相處時間很短,費利已覺得眼前這男人還是相當正直的,是能夠信任的那種人。而費利的性格又是那種信人不疑,疑人不信的型別。當即便決定和他說了,只在其中隱瞞掉了相當關鍵的內容。
只聽他說道:“這次我和我的同伴結伴出行,不為別的,正為米拉神殿而來。大地女神米拉失蹤,神殿失聯,教會上下一幹成員不知去向,此事可說是震驚了整個巴蓮西雅。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貧民百姓,沒有人不關心米拉失蹤的原因,而我們正是為此事而來。”
聽完他的說辭,阿特拉斯大為感動,道:“恩人真是高義!我知道有一條小路,能從村子附近直接通往神殿,那裡不僅不用去走那個惱人的亂葬崗,而且還屬於捷徑,比外邊快得多了。如果恩人願意,阿特拉斯願意當個領路人。”“好,好,那明天就勞煩你帶路了。”
費利聽完也是大喜,當即點頭應允。兩人藉著火光又興致勃勃地談了一陣,才算過癮,隨後費利吹熄了油燈,兩人各摸到另一頭的角落安睡,一夜無事。
第二天一大早,阿特拉斯就摸黑爬起來出去安排事情,等到剛天矇矇亮的時候,他已經熄了灶火,擺好一桌簡陋清淡的飯食。大家都是早起的人,一起圍在桌上吃完早餐,就牽馬上路。
山腳之下,地勢起伏不平,中間卻有一條天然形成的原始通道。經過山民日積月累的踩踏,漸漸形成一條十分順暢的道路,沿途還有特意修整供人休息的落腳點,或是在山壁下,或是在巖洞中,能有效的遮風擋雨和防備野獸。
一路上鬱郁蔥蔥,樹木高矮不一。網蘿蔓藤,憑空懸掛,比起大山脈中的粗獷與野性,這裡多了幾分安寧。因為大型的猛獸都住在山上,山腳下只有少量雜食性的小動物。
大夥一邊趕路一邊欣賞沿途風光,倒也不覺煩悶。經過五日的跋涉,他們首先來到一座大莊園前,這座莊園建立在米拉神殿的外圍一帶,從前是作為神殿侍者勞作生活的場所。像這樣的莊園一共有三個,如果現在裡面還有人居住的話,說不定能夠打探到什麼有用的訊息。
剛靠近圍牆大門,就看到門內正站著一個男人遠遠瞭望過來,費利剛想說話,那人突然就轉身飛快地跑進了村裡,讓費利大感鬱悶。他剛想繼續前進,馬蒂爾塔突然伸手拉住他:“等等,這裡有問題。”
“怎麼了?”費利不解,馬蒂爾塔組織了一下語言,娓娓解釋道:“那個人的反應很奇怪……不,不止是他,我還有其他的問題。神殿失聯,這座近在咫尺的莊園不可能會沒受到波及,而這裡又是去神殿的必經之路……所以我認為,敵人為了防止外界對神殿的調查,很可能會在內部設下陷阱,殺死過來調查的人,現在裡面敵情未明,貿然闖入,必中埋伏。”
費利一聽,覺得十分有理,就贊同道:“你說的沒錯,但這裡是去神殿的必經之路,我們也不能不進去呀。”
西爾克忍不住在一旁插話:“笨蛋,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們出來就好了!敵人見我們人少,心中肯定會大意,而他們見我們不肯進村,就會忍不住自己出來。到時沒有了主場優勢,這些家夥要殺要宰,還不是隨我們的心意!”
“西爾克說得很對,不過我還有幾點要說。”馬蒂爾塔在旁補充道:“也是因為我們人少,敵人不一定會傾巢出動,所以就必須一點一點引他們出來才行。如果第一次他們派出的人不多,那我們就這樣……這樣……再這樣……”
聽完馬蒂爾塔的計劃,大夥連連點頭,非常贊同。只有性直的阿特拉斯心中狂冒冷汗——這都是些什麼人哪!
與此同時,莊園中的情景與馬蒂爾塔所料完全一致,這裡已經被一小支身份不明的團夥所控制,並且真的設有陷阱。
那個守門男子在莊園內奔跑著,邊跑邊喊道:“有外人來了!大夥準備好武器!”
聽到叫喊聲,過了好一會,才有人提著褲子拖拖拉拉地從房子裡面走出,雖然這些人個個都是孔武有力的壯年男子,但光從他們鬆散的紀律來看,就知道這群人絕對不會是軍隊裡面的人。
“外面來了多少人呀?”有人這樣問。那個男子邊跑邊回答:“七個,兩男五女。”
答案引發了一陣大笑,有個家夥滿不在乎的說道:“喂!站住!就來了七個人,女的還佔了大半,怕什麼?你別去煩擾大人了!”
跑步的男子覺得很有道理,就慢慢停下來,和趕來的同夥一起商量對策,他們邊說邊等,就是不見費利幾個進入,心裡不由開始變得焦躁。見獵物沒有上鈎,一個頭領模樣的家夥站出來拍板定案:“他們可能發現了什麼,七個人沒什麼好怕的,一會給我去二十個人,男的殺了丟森林裡,女的抓回來給弟兄們開開葷。”
“好,好,就這麼辦!”眾嘍囉表示完全同意,隨後頭領搖頭晃腦地點了二十人的名字,這些家夥提起刀就往外面去了。
回觀門口,費利七人正等得十分悠閑,突然見敵人提刀殺來,就知道裡面情況同之前預料的別無二致,大家按照剛才擬定好的計策,假裝成慌張的模樣,扭頭就跑。
這個異世界不比地球,除了人類居住的那一點地方外,其餘各地到處都是植物繁茂的荒野。七人不約而同地朝著旁邊一處樹林方向奔去,那群嘍囉本來也沒什麼智謀,加上見了馬蒂爾塔跟西爾克這等美女,早就色令智昏,只表現得十分不堪,一邊從嘴裡發出“別跑”“站住”之類的廢話,一邊餓狗似地撲過去,哪裡還懂得去想其他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