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敢收。”他直指問題中心。
“我不屑收。”她反駁。
不屑?看來她不但膽子大了,還傲氣了呢!
“明知道我在,點點會更安全,你卻不敢開口求我留下來,因為……你怕我。”他說得斬釘截鐵,自信滿滿。
事實確如他說那樣,但她的自卑已經多到缽滿盆溢,不需要他再來補一腳。
“我不怕你,我怕的是你的罪惡感。”
“什麼意思?”這句話不在他的預想中,他加重了口氣。
“那些破事讓王爺罪惡感深重,企圖用彌禮來讓自己心安。你口聲聲要護著我和雨珊,卻從沒問過我們需不需要你的維護?更沒想過,你的彌補對我們而言,是保護還是限制。”
他的彌補在她們眼裡竟成了限制?“哼,不識好歹!”
“與其說我們不識好歹,不如說你太自信自大,以為離了你,我們就沒辦法生活,以為許個妾位,保障我們一輩子吃穿,我們就該感激涕零,可……這是誰給你的自信啊?
“過去六年沒有你,我死了嗎?若你有本事套出木槿的話,那麼你會曉得,我們的身家遠比你想像得闊綽。
“承認吧你,所謂的彌補,為的不是我們,而是你說不出口的罪惡感,有這麼困難嗎?就說‘對不起’吧,我會回答‘沒關系,我原諒你了’,從此舊事兩清,你不必想方設法‘彌補’,我們更不必想方設法逃離你的‘彌補’。”
他望著她,滿眼的不敢置信,她居然……她居然敢這樣對他說話,她居然把他的“彌補”和“牢籠”畫上等號。
冉莘輕淺一笑。“如果我們真有那麼需要王爺,就不會無聲無息離開京城。不過你沒說錯,目前我們確實需要你的武力保護,若是你肯拋棄無謂的罪惡感,等這件事情結束,願意瀟灑揮手,別徒然做些令人困擾的事,我很樂意王爺留下來搭把手。”
她以為他不會瀟灑揮手?她以為他非要她不可?她當自己是誰啊?
對,她已經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可他也非善男信女,他的驕傲只會比她更多。
當他喜歡多事、樂意付出?大錯特錯,他只是顧念舊情,他只是不對不起,他只是不想留人話柄,他只是……
忿忿擊牆,他把話說得咬牙切齒,“可以,幫完你們這把,咱們就兩清了。”
“一言為定。”冉莘道。
“一言為定。”他學話。
通常這種時候,他應該轉身,留下瀟灑背影,讓她後悔莫及,但……“無法剋制”再度生起,“沖動”又冒出頭。
他一動不動地繼續把她圈在胸前。
為啥?他怎麼知道?他就是覺得她驕傲的表情很勾人,就是覺得她的目光很透人,就是想多圈一下下,多靠近一些些。
但冉莘誤解了,誤以為他在和她角力,便也不許自己低下頭去,經驗教會她,害怕膽怯並不會讓自己更安全,想要立於不敗之地,唯有強大。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看著對方,好像誰先轉開頭,誰就輸了似的。
這時,門被開啟。
“吃飯羅,香噴噴的肉肉烤好羅。”淺淺闖進屋裡,她的角度看不見冉莘的表情,只能看見燕歷鈞強勢的背影。
一個心急,她搶身上前,用力把燕歷鈞拉開,揚聲大喊,“光天化日之下,強搶良家婦女啊?”
對不起,她古裝劇看得少,能翻出來說的也就這麼一、兩句,因此就算現在不是光天化日,她也只能這麼說
淺淺抱住冉莘,急問:“怎麼了、怎麼了?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吃虧?”
然後她摸摸冉莘的臉,摸摸冉莘的頭發、肩膀、手臂……胸口,她、她、她……她上下其手,把冉莘全身摸透透。
蹭地,燕歷鈞心頭竄出一把火,燒得胸口火熱火熱的。
她喜歡女人,她說自己是蕾絲邊、是磨鏡,這樣的梅雨珊……怎麼可以留在皎月身邊?看不下去了,他怒氣沖沖走出房門,在吃晚飯之前,立刻給隨平、隨安分派任務。
他給隨平一封信,說:“把信交給太子,再從府裡挑二十個好手帶過來。”
他也給隨安一封信,說:“信州有我們的人,你找信州知府辦妥梅雨珊的賣身契,之後派人把信賣身契和梅雨珊一起送到阿默那裡。”
薛世子?他不是駐軍北遼?呃,當然,現在已經改名叫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