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如月正感嘆坐牢怎麼可以這麼無聊時,她在監牢中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前一日的交談不歡而散後,紀如月就不大搭理她的獄友了,偏偏那小乞丐也高冷,靠牆坐在裡面,也不用正眼看她一下的。紀如月便背對著他,面朝牢門叉腿傻坐著,也不知道該幹嗎。
下一瞬,一個藍青色人影緩步走過。
紀如月愣了一下,下一瞬她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人也‘嗖’一聲站起來了。她扒著牢門,沖那人使勁揮手,大聲喊道:“喂!帥哥……饅頭兄長!看這兒,是我,我在這兒!”
她的喊聲首先吵醒了她的獄友——閉目假寐的小乞丐,他順著看出去,只看見一個長得很高瘦、著三品官服的男人。他的第一反應是這人氣質不錯。
而被紀如月的喊聲吸引、停住腳步的季子蘇,他緩緩轉身,打量起牢門裡喊他的紀如月。他的眼神透著迷茫,顯然他在相當費勁的回憶這人是誰。
不是吧,她的臉有這麼缺乏辨識度嗎,她們昨天才見過,他就不記得她是誰了,說好的女主光芒呢?紀如月心有點涼。
縱然如此,紀如月還是明白這個關鍵時刻透過此人出牢房才是最重要的,面子什麼的都可以放一邊。
於是,紀如月無視人家壓根不記得她這一事實,厚著臉皮,以一副他們很熟的口吻道:“兄長,是我呀,我們昨天遇到的,你幫了我,給我買了一大袋饅頭。你還記得嗎?”
可她不知,京兆尹季大人是出了名的大好人,平素幫過的人不計其數。
於是,季子蘇盯著紀如月的臉看了半天,眉頭也微微皺起,紀如月心裡緊張的砰砰直跳,等他的眉頭終於展開,面龐也一下子變得柔和時,他轉頭對紀如月驚喜道:“是你。”
一直盯著他一舉一動的紀如月此時也鬆了一口氣,她嘻嘻笑道:“可不就是我嘛大哥這麼快就不記得我了,還真是令人傷心吶。”說到後面,她故意以一副失落的口氣嘆道。
“我、沒有,京尹府的事太忙了,我只是一時記不起來,你別生氣……”季子蘇竟認真的解釋起來,那副緊張的樣子,彷彿紀如月是他什麼重要的人一樣。
眼睛轉了轉,紀如月故意試探道:“你一時想不起,我可是時時都念著你,想著該去哪尋你、報你的恩。”
季子蘇聽完,大跨步走到牢門邊,對紀如月賠禮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那日急著歸家,故未和你多說其他話。我幫你本就是舉手之勞,沒想到你會這樣記著我。”
一直目睹這一幕的小乞丐此時不合時宜的揭發道:“喂,呆子,你沒看見她都是裝的嗎?我和她一起被關了兩天,她這兩天都是吃好喝好的,可沒有半點為你茶飯不思的。”
他毒舌道:“你是眼睛瞎了,還是腦子不好使?居然相信她的鬼話。你信不信,若不是她打著求你放她出去的主意,隨便擱個地方,她都認不得你是哪位。”
聞言,季子蘇微怔,似在思考他話裡的真實性,紀如月心道不妙,當下,她一把攥住了季子蘇的胳膊,急道:“兄長,你千萬別聽他挑撥,我和他有仇,他巴不得我死的。”
轉頭,她對小乞丐兇道:“閉上你的嘴。”
“我不閉!”小乞丐樂得破壞她的好事。
“你!”紀如月握拳,又想揍他了。
這時,季子蘇卻堅定的對她道:“我相信你。”說完他試圖抽回自己的手掌,卻怎麼也抽不出,紀如月還抓得緊緊的。
“你是要……”季子蘇不明白他都相信她了,她為何還不放手。
“你是真的相信我了嗎?”紀如月不確定的問,隨後垂下頭,肩膀還微微抽動,似在偷偷啜泣。
見此情景,季子蘇不自覺的將大掌擱她肩上,安撫道:“當然,我自是相信你的,你別哭。”
只一瞬。
“嘿嘿,那你啥時候放我出去吖~”紀如月‘刷’的抬頭,臉上笑靨如花,眼裡閃著期待的光芒,哪有半點傷心難過的樣子。
“這個……自然要等審完整個案子,我方能作裁決。”季子蘇被她轉瞬就能換臉的本事嚇到了,略微汗顏而又官方道。
“還裁決什麼呀!我是冤枉的,我才是那個受了最大委屈的人!你不幫我申冤,還這麼敷衍的打官腔,簡直昏官嘛!”紀如月翻臉又抱怨性的兇起季子蘇來。
“大膽!你竟敢對季大人無禮!來人,給我打……”跟在季子蘇身後的方正此時站出來想為自家老大撐腰,但他的尾音在季子蘇淡淡警示的眼神下自動吞回去了。
紀如月就是個‘欺善怕硬’的主,遇到比她更兇的,她立馬就慫了,微縮著肩,再沒有剛才胡攪蠻纏的潑辣勁了。
季子蘇見她被嚇到了,遂斜睨了身側的方正一眼,該人立馬老老實實的站回他身後,緊閉上嘴了。轉頭,季子蘇對紀如月溫和道:“你現在不用怕了,想和我說什麼,就可以說什麼。”
紀如月有了撐腰的人,腰桿子立馬直了,她也趾高氣揚的看了方正一眼,隨後baabaa、有的沒的將她被抓的經過一一道出。
她說完,見季子蘇沒有說話,心裡也拿不準他是何種態度,只能硬著頭皮為自己辯解道:“我只是為了拿回自己的東西,一時失手而已,他卻不分青紅皂白非要抓我回來,還說是你教他這樣做的。”
她逼問:“兄長,你說,這種‘寧可錯抓、不可放過’的辦案方法是你教的嗎?”紀如月的聲音相當委屈,說的似乎只要季子蘇答是,他便真是她嘴裡的昏官了。
季子蘇聽後卻沒說話,沉默了半晌,有苦難言的方正想為自己辯解又不敢。季子蘇的聲音卻響起,他咳了咳道:“我沒這樣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