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初明之時。
東方的山麓吐露出了一抹魚白,那天際的雲朵看起來像是邊緣染了古怪顏色的羊毛一樣細碎,空氣之中透著一股深山老林特有的氣味——並沒有那種清新的感覺,反而有一股揮之不散的黴味。
劉騏嶽睜開了雙眼,站起來,看著那東方的天際,目光之中多出了份凝重。
“他們走了?”慕少白出現在他的身邊,低聲道。
“應該有半個小時了吧。”劉騏嶽道。
“你不擔心嗎?”慕少白問。
“擔心他們被影虎幹掉?不,我更擔心小狄把影虎的傢伙給幹掉了,那就不好交待了!”劉騏嶽搖搖頭。
“你是說,你不擔心回去之後沒辦法向宗主交待嗎?”慕少白道:“故意放走宗主要求監視的目標?”
“是嗎?我只是大戰之後太累了,沒有發現他們離開了而已。或者我們現在應該去追?可是,往哪一個方向呢?”劉騏嶽做出茫然的樣子,四下環顧。
“是啊,應該往哪個方向追?羿兄,你可知道?”慕少白淡淡一笑,看向了站在劉騏嶽另一邊的羿宥連。
“不知道!在這樣的山林之中,有影虎跟著目標就足夠了,至於我們,前線軍情更為緊要,雖然我們只有一萬人,但是神秘的敵人會使用把死人復活的邪術這件事情,一定要告訴前指,並讓前指通告皇室和宗門才可以!這一件事情,更為重要!”謙謙君子的雲公子難得和劉騏嶽還有慕少白一起裝糊塗。
劉騏嶽和慕少白齊聲一笑,跟著又嘆了口氣。
“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和他一起喝酒了!”
“出發,目標牛頭堡,急行軍!”
“諾!”
禁衛軍出發了。沒有人問唐鬥一行去哪裡了,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戰士們都醒著。但沒有人阻止,沒有人詢問。明白的人,不會去阻止,不明白的人卻深信那一行。
戰場上的友誼是如此的簡單與直白。
午時之後,在離禁衛軍三百里之外,唐鬥一行把跟著他們的影虎給帶到了一片峽谷之中。
那是一個陡峭的幾乎如同懸崖一樣的峽谷。峽谷出口處是一塊長匯合了青草與蘆葦的空地。極難被發現,要不是阿寶的嗅覺敏銳,再加上唐鬥對氣息的感應極為細膩,怕是要錯過這個入口。
從峽谷的出口處,遠遠地可以見對面是另一面同樣陡峭的山壁。
午後的冬陽懶洋洋照在兩座山壁之間的空地上。在空地正中央是一條看來十分慵懶的褐色小溪,兩旁生長著古老的柳樹。
那些柳樹非常的古老,以至於它們的枝條遍佈了整個空地與小溪,它們在這條蜿蜒的小溪上構成一道拱頂,溪中到處都是枯死的柳樹與枝條,還有那把溪水水面都完全遮蓋起來的柳葉。
也許是這峽谷之中的氣溫要比外面暖和一些,又或者這些柳樹在這裡生長繁衍的太久了,以至於適應了這裡的環境。整個冬天都將過去,這些柳葉依然泛著深深的墨綠。
這峽谷彷彿是個柳樹的世界,當峽谷裡刮過一陣過谷之風時。柳樹的枝幹跟著咿呀作響,就像是在集體歌唱一般。
影虎的頭領巴洛夫身為一個黃金九級的高手,帶著三十名手下一路跟著唐鬥來到了峽谷之中。因為白虎宗主的命令非常的明顯,所以他們一直都沒有出現過,不過卻也在暗中幫著唐鬥他們解決了不少的難題。有好幾拔其他的不明勢力的跟隨著唐斗的探子全都被影虎幹掉了。
因為不太明白唐鬥一行突然離開禁衛軍到底是何意,所以巴洛夫並沒有立刻出手。只是帶著人一直跟著。在看到唐鬥他們進入峽谷的柳樹林之後,他們也跟著走了進去。
林中與林外。彷彿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在外面看到這柳樹林時,只是覺得它古老。沉重,失去了生氣。但當巴洛夫他們真正的踏入柳林之後,才發現這片柳林比他們所想象的還要更加的邪惡。
是的,當巴洛夫進入柳林之後,他能想到的一個詞,就是邪惡。
在林中再看這些古老的柳林,它們顯得更幽暗,更高聳,更密集,除了偶爾從靜止不動的樹葉上滴下的凝結水滴的聲音外,整個柳林一片死寂,在向著柳林深處走了一段路後,光芒從整個柳林之中消失了,陽光無也法穿透那密集的柳葉,似乎連空氣都在這柳林之中凝結了。
巴洛夫等人雖然有訓練過夜視力,但是畢竟無法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視物,無奈之下,他讓手下們使用了微光符文。這是一種可以發光的符文,不會提供太多的光亮,但是對於影虎的人來說卻是已經夠了。
在微光符文的照耀之下,那些柳樹顯得更稠密,更幽暗了,柳枝如同妖魔的手臂,縱橫交錯的向四周擴散。扭曲生瘤的樹幹穿插著巨大的裂縫,如同獰笑的大嘴。
就算是久經訓練與殺戮的影虎成員,在這一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緊張,一個個額頭見汗,不停的左顧右盼,眼珠亂轉,尋找著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敵人。追蹤唐鬥一行的事情早就無法進行了,因為巴洛夫發現他們已經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