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地平線上,驀地響起一陣低沉的號角聲,轟隆大作,震徹雲霄,繼而是千軍萬馬的沖踏聲,滾滾襲來。
劉辨凝神望去,泛起一絲魚白的天際,乍然湧出一排排黑壓壓的鐵騎,好似一頃黑色潮汐,層層疊疊的激湧而來,殺向蘆葦蕩。
“停!”
張任望見碧波萬頃的蘆葦蕩,神情甚是凝重,大喝一聲,勒停了所有計程車卒,朝戰車上的協皇子進言道:“皇子殿下,貿然沖進去恐怕不妥,一旦敵人使用火攻,將會全軍覆沒。”
協皇子身體一僵,臉容盡乍,望著險之又險停在蘆葦蕩邊緣的眾將士,暗自鬆了一口氣,後怕道:“險些壞了大計。”
血衣人負手站在戰車上,瞥見不遠處的大江中,有數百士卒正在渡河,急聲道:“協皇子,速速下令進攻,敵軍正在渡河,我們剛好半渡而擊之。”
目光流轉,血衣人見協皇子躊躇難定,遲遲不肯下令,急切的神情收起,冷冷道:“張任的話很有道理,但你們別忘了,戲志才最擅長什麼。”
協皇子眼看這麼好的戰機,就要流失,心情比誰都差,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戰略。”
血衣人遙望前方,大浪滔滔,碧波粼粼,劉辨等人已經行進到大江一半的位置,心緒再次焦急:“沒錯,以戲忠的才智,不會想不到濟水兩岸生活著數十萬百姓,以及世家大族的數百萬畝良田。”
“如果他們膽敢火燒蘆葦蕩,士族與庶民的民心都將失去,對於協皇子來說,不亞於斬殺劉辨,這四五千人命又算得了什麼。”
“哈哈。”協皇子聞言大喜,縱聲狂笑一聲,高聲道:“所有人沖鋒!斬殺劉辨者賞千金,封列候!”
號令剛落,血衣人攔住了協皇子,嘴角勾起一道冰冷至極的輕笑,森然道:“協皇子,我有一計,可保你順利登上皇位。”
協皇子周身氣浪炸舞,高舉著磐郢劍,正要禦使戰車前沖,忽聽血衣人的這句話,先是一怔,繼而臉容迸放出火熱到極限的光輝,貪婪道:“捧日先生,請講。”
兩人正要繼續談論,心中始終不安的張任,皺眉道:“聽聞戲志才素以狠辣著稱,只要殺死協皇子,便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障礙,以戲志才的秉性,難保不會使用火攻之計。”
血衣人眼中異彩大放,驚異連連的凝視張任片刻,森冷道:“戲志才的狠辣脾性,不過是放出的一個誘餌,想要藉以算計天下國士。”
血衣人略微解釋一句,見眾將士已經殺到蘆葦蕩的中間,森然一笑,狠辣道:“他不敢,我敢!”
“協皇子只要連同我方士卒一起燒死,到時,誣陷劉辨以火計攻滅我軍,無論他是死是活,都難以逃脫被貶黜的下場。”
協皇子與張任臉容盡乍,極度駭然的對視一眼,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付道:太狠了,這可是一起徵戰的袍澤,還有數十萬大漢嫡系子民。
血衣人這招狠辣的謀算,看似是在幫助協皇子登上皇位,其實,這只是一層微不足道的附加效果。
他真正的深意,卻是再次造成一場大的災難,讓司隸地區的庶民沒有飯吃,從而響應黃巾道的號召,為那件事做準備。
協皇子牙齒狠咬,腦中不斷回蕩著血衣人的話語,臉頰上充斥著掙紮的神色。
倏地,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鄭重道:“不了,就算要登上皇位,我也要堂堂正正的打敗他。”
“而不是以我大漢子民的冤魂,去鋪就一條血淋淋的通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