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莊容北上訴還是張老鐵深夜再挖莊家的牆根被埋,這些事在青柳村村民中嚷嚷幾天就過去了,人們幫忙料理完老鐵的後事依然又各幹各的事去了。在閑暇之餘,如果還有人再提起這個事的時候,說話的人還是要左右看看,生怕哪句話說得不合適傳到了當事人的耳朵裡,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盡管這樣,說到莊容北上訴時,有人說:“看來莊容南真得是被冤枉了,為這事,倆老人沒了,房子也沒了,但是他還是沒認罪,說不定投毒的人不是他。”
“不是他,為啥兩級法院都判他死罪呢?”
“就是啊,一家法院錯了,兩家法院都錯了?”
“可不是麼,老鐵為這事也把命送了,這個事還真有點怪!”
“老鐵的死和這件事沒關系!聽張家的人說,老鐵晚上起夜沒小心絆了一跤把命要了,老漢說不定是高血壓。”
“唉,不管咋說,這莊家和張家是結下了死仇,往後兒孫輩們有該咋相處呢?”
“得得得,吃自己的飯甭操人家的心!你們看,看梅老師的一對兒女多乖巧,倆娃娃都坐在架子車上被他爸拉著還美得很!哎,梅老師,你帶是倆娃娃去地裡呀?”
“噢,就是的。他媽給學生上課,這倆淘氣包在跟前不行,我用架子車把他們拉到地裡,他倆玩著我還能鋤會兒地。”
“好辦法。看你倆娃多好,讓人看著就愛不夠。快看,人家倆玩得還挺好。”一位中年婦女說著走到車前去拽男孩子的手。
“奶奶好。”男孩梅欣看著這位婦女怯怯地說道。
“你們看,不愧是老師的娃,這麼小就知道問人好。禮性還大得很,你好,好娃娃,乖娃娃。”
“你光問了這個奶奶好,還沒問我好。你給奶奶說,你叫個啥名字,今年幾歲了?”說話的是另外一位婦女,坐在門口的其他的人也都圍了上來看著孩子。
這時候,梅香扶著車幫一眨眼睛說:“奶奶好,爺爺好。我叫梅香,他是我哥哥,今年四歲半。”說著她又一指梅盛林說:“他是我爸爸叫老梅!”梅香的話逗得大夥兒都哈哈大笑起來。這時候,又有一個人問:“那你把他叫爸爸還是叫老梅呢?”
“我叫爸爸,媽媽叫老梅,哥哥叫梅爸爸!”梅香說著站了起來。
“啊,真逗!你哥為啥叫他梅爸爸呢?”
“老梅就是我爸,我就叫他梅爸爸!”梅欣說著也站了起來。
梅盛林笑眯眯地看著倆孩子,見孩子都站了起來連忙喊道:“快坐下,坐下抓住車廂的邊邊,爸爸要開車了!快給爺爺奶奶們說再見,咱們走!”梅盛林說著拉動了車子緩緩往村外走去。
“奶奶再見,爺爺再見,阿姨再見,我們要去地裡捉蝴蝶了!”孩子們擺動著小手遠去了。
望著遠去的梅盛林和孩子,一位老頭兒說:“這人吶就是說不準,誰能想到老梅還能尋下這麼好個媳婦,一次就給生了一對龍鳳胎!”
“就是,當年說人家梅老師這了那了,人家梅老師還是梅老師,娶的媳婦沒誰漂亮還是沒誰年輕?生下的娃不聰明還是不俊?所以說,人一輩子甭做哪些害人的事!人害人害不死,害來害去害自己!”
“可不是麼,當年不知道是哪個不吃人糧食的胡說人家梅老師哩,想出了這一招害人,真是……不過,到底是誰,我想這個人肯定跑不出咱村!”
“你這樣說,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要不咋這樣有把握?”
“我啥也不知道,只是覺得這個事過去了這麼多年也沒見誰說個啥。假如當年真有這個事,公家把梅老師放了出來,那個害他的人能答應麼?再說公家最少也得關個三兩年,可是才幾天就給放了出來!”
“哦,其實細想起來也就是,不過人家梅老師現在看有多好,老婆教書拿的是國家的工資,旱澇保豐收,他呢農忙時種地,農閑時養蘑菇,倆娃,一男一女,活得像個神仙!”
不管現在的梅盛林是個神仙還是個凡人,反正此時的他用架子車拉著倆孩子和工具去了自家的田裡,去鋤地理種的春玉米。
仲春的山裡可謂風景如畫。路邊柳樹成蔭,柔軟的枝條在微風中翩翩起舞,鳥兒們在枝頭跳著叫著。那山上,桃花粉如彤雲,梨花潔白如雪,樹木翠綠如藍。春光中,它們似乎都可著勁地長。放眼望去,那連綿起伏的山,如綠雲,如碧波,山間的紅白點綴著碧海雲天,空中的鳥兒鳴飛流連忘返……
梅盛林拉著架子車邊走邊欣賞著風景,這時忽然聽到倆孩子在車子上吵了起來,他停下車子回頭看時,只見梅香指著路邊一片金黃的油菜花說:“爸爸,我想要那花兒!”
“我說那是別人家的不能摘,她不聽偏要下車去摘1”哥哥梅欣說著一隻小手還死死地拽著妹妹的衣服。
“你哥哥說得對,那黃黃的花兒是很好看,它為什麼好看呢?”
“爸爸,我知道!媽媽說,花兒是媽媽的孩子,它們長在媽媽的身上有奶吃才漂亮,如果把它們摘下來,它們吃不到奶了就會餓死!”梅欣搶著說。
“你媽媽說得對,孩子沒吃的就會餓死。梅香,你還要不要再去摘花兒了?”梅盛林認真地問道。
“可是,那麼一大片,我只摘一朵,一朵!”
“一朵也不行!媽媽說,壞事一丁點兒都不能做!如果今天只摘一朵,說不定你明天就會摘兩朵三朵!”梅欣又站了起來。
“是啊,壞事一丁點兒都不能做,爸爸也不能做。梅香,咱還是不要摘那花兒了,你看它們聽到了咱們說不摘了,它們都張開了小嘴笑呢!”梅盛林指著大片油菜花兒說。
“就是就是,爸爸你快看,那些花兒在跳舞呢!”隨著梅香的話音看時,那滿地的油菜花兒在風中輕輕晃動著,好像是在舞蹈感謝呢。
“那咱就開車,去咱家地裡捉蜻蜓和蝴蝶!”梅盛林說著又拉起了架子車往前走。倆孩子也坐在了車上自己的小板凳上,小手緊緊抓著車廂的邊沿看著前方。梅盛林邊走邊問:“都坐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