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生物繁衍的鏈條中,人的繁衍是最精緻的一環。從懷孕到生産,母親所遭受的痛苦是孩子們無法感受到的。盡管這樣,痛苦中的母親還是義無反顧的要生小孩。她知道,她的痛苦是因為有新的生命降生了!
一顆種子來到了母親的子宮裡,從此這顆種子就與她融為一體,成為了她身體甚至生命的一部分。腹中的這個小生命每天的變化都與母親的心緊緊相連。母親用自己的心血孕育著這個新的生命,這是人的生命!當有朝一日,這個新生命離開母體的那一刻,母親又會將自己的心血轉換成了甘甜的乳汁來喂養這個新的生命……
生命真是來之不易啊!所以生命在萬物中都是精華,因為生命給這個地球帶來了活力……作為生命的傳承者——父親和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健康平安快樂,可是這個基本的願望在生活中有時候也會被撞得粉碎。
當潘素雲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後,她雖然拼力去公安和法院鬧騰,那是因為她一下子接受不了活蹦亂跳的兩個人忽然間就變成了兩盒子骨灰這個事實,思維還停滯在與丈夫和兒子在一起生活的情境中。推開自家的門,習慣性的想幹的什麼又因沒了這倆人而影響,到了這個時候她才又突然清醒,要做的與這倆人相關的事現在都不用再做了,他們已經死了,永遠地不回來了!但是,當看到別人家的孩子上學時,她就會想到自己的兒子根根,如果在的話這個時候也會去上學;看到別人家的男人在地裡幹活時,她就會想到自己的男人二鐵,如果在的話這個時候也會在地裡幹活。可是,望眼欲穿,上學的孩子中沒有自己的兒子根根,幹活的男人中也沒有自己的男人二鐵!頓時,稍微平靜的心瞬間就會波濤洶湧,翻江倒海!這種情緒如同火山似的,大有不噴發就會有爆炸之勢!去公安上鬧是想讓公安上為她出氣,想把自己喪夫喪子的痛苦轉移一下,但看到一時半會兒還轉不走,就又跑到被公安上暫時認定的與自己丈夫兒子死亡有關聯的人家裡去鬧,看到人家不服軟不服輸,她的氣就更大了,情緒也就更加激動。
人,是個感情複雜的動物,複雜多變的原因也是多種多樣的,但貪佔在特殊時段中表現又尤為突出。潘素雲認為,既然公安上已經認定了是莊容南用老鼠藥毒死了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那就應該抵命賠償,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現在公安上雖然認定了,但莊容南還是活著,他的家人也都活得好好的,法律的公平在哪裡?
好,公安上給不了我一個公道,那我就自己去討!我的丈夫和兒子都死了,我不得好過,你莊家也別想好過!你們家該死的人雖然被關了,但他還活著。我把他怎麼不了,那我就來他家!鬧得他家裡人不得安寧,讓他老子雖然嘗不到失去兒子的痛苦,但必須遭受因他兒子的事所應該遭受的痛苦,這就叫死罪不免活罪也不能免!在這種思想支配下,潘素雲把鬧公安鬧法院鬧莊家當成了一種工作,當成了任務,當成了自己生活的主要內容!
那天,她領著婆家的一大幫人把莊家砸了個稀巴爛還打了莊老頭,這個老人一輩子都從未與任何人紅過臉,在遭受到如此打擊後就病倒了,沒幾天就去世了,從此莊家的天真的塌了……
莊家安葬了老父親的事還沒有徹底結束,那潘素雲又來鬧,她這樣幾次的鬧騰倒把關明月和大姑子姐莊容北給鬧清醒了。把老人的後事安排妥當後,關明月說:“姐,你看咱們現在這個家都快散架了,咱得去公安上打聽打聽,看看容南的近況。雖然公安上把容南抓了,那也只是當做嫌疑人,並沒有最後認定他就是罪犯。如果這個事沒有個結果,那潘素雲還會來鬧!眼下咱的老人已經被他們鬧死了,以後還會怎樣誰又能說得清呢?如果再這樣下去又該怎麼辦?”
“你說得對,咱們的老人就這樣走了,都是這個潘素雲領著人打的,只有把容南的事弄清楚,潘素雲就不敢再這樣肆無忌憚!可是,眼下咱家這個樣子,又怎麼出去呢?”
“是啊,父親走了,母親受了刺激不能離人,我的這個老二還在吃奶,讓我出去找人跑路肯定是不行的。為了給容南一個清白,為了讓咱的老父親安息,也讓我和孩子還有這個家今後能安寧,就請姐姐出面吧,我先給你磕個頭!”關明月說著就要跪地,容北一看急忙將她扶起說:“明月,謝謝你如此信任我,你我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啊!容南是我的親弟弟,我們吃的是一個孃的奶,現在他無辜入獄,我這個當姐姐的又怎能見死不救!你放心,我會……會……”容北哭得說不出話了。
“姐姐不要傷心,你出去後,我一定會去你家幫忙,這個請你放心。你是為了容南和這個家,更是為了我的兩個孩子,他們不能沒有爸爸……”明月說著也哭了起來。
“你的孩子還小,我走後會把那邊的事安排好,這邊就讓你多操心了,老的老小的小,你一個人又怎麼能忙得過來呀?”
“我讓我孃家媽和爸爸過來幫我照顧這個家,我就能騰出時間去你家了。我相信,容南絕不會做這個事的!”明月一甩淚堅定地說道。
“我也相信。咱爸在世的時候也曾對我說過,讓我一定要為容南討回清白!現在,因為這事他老人家走了,如果咱再不吭聲,那張家人就一定會認為這件事就是容南幹的,所以才這麼沒人性的把咱家鬧成了這樣。咱們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一定要主動出擊,弄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還容南一個清白!”
“姐說得對,從那天潘素雲和他們家人的做法看,這件事好像就是容南幹的一樣,可是事到如今,公安上也沒給個結果,這才讓潘素雲他們鑽了空子。”
“他們再鑽空子,這是兩條人命的大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相信公安法院一定會弄清楚這件事究竟是誰幹的!如果這件事弄不清楚的話,這世上還有公道嗎?”容北說完就告別了明月,從此她就踏上了那漫長的給容南討清白的艱難之路!這一步的邁出是多麼地無奈和沉重!救人,救自己親弟弟的生命,向法律討要生命!當她正準備出發的時候,忽然接到縣法院的通知說,三天後開庭,讓雙方當事人的家屬到場旁聽。
那日中午,莊容北和丈夫,關明月抱著孩子一同去了法庭。當莊容南戴著手銬腳鐐被法警押著來到法庭的時候,他們發現容南比以前憔悴了許多,以往那濃密的黑發似乎有些灰白,消瘦的肩膀上那張臉充滿了恐懼和無辜。當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掃描到自己的親人時,剎那間眼裡都是淚,這時候的親人們都站了起來淚眼汪汪地望著他……
而這時候的潘素雲一看見莊容南就指著他喊道:“莊容南,你這個殺人兇手,還我丈夫和兒子!”
“原告,請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緒!”入席法官立刻提醒道。
公訴人在公訴中說:“根據公安機關的偵查和現有的證據表明,被告用投毒的方式殺人。警方陸續從死者的心血和嘔吐物中檢驗出了含有‘氟乙酸鹽’成分,認為死者系含有‘氟乙酸鹽’成分的鼠藥所致。這種鼠藥成分在被告家的大門門環和門後的門關上已經被提取。由此警方認定,被告是在投毒後倉皇逃跑中一時不慎將手上的殘留毒藥誤塗在了自家的門環和門後的門關上的。被告作為一名成年人,應該清楚自己這一行為將會給他人造成的後果。但是,被告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卻故意將有毒物體投放於被害人家中,導致二被害人誤食身亡。對於這種藐視他人生命,藐視法律,故意剝奪他人性命的嚴重違法行為,本院建議法庭應該以故意殺人罪從快從重判處被告死刑!”
“不,他沒有投毒,他是清白的!”關明月一聽到公訴機關如此說,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喊道。
“被告家屬,請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緒!”法官也提醒道。
“好,判得好,判得公!殺人者必須償命!莊容南,你害了我們張家兩條人命,你必須得死!要不,這天下就沒有公道了!”張老鐵也大聲喊道。
“請注意法庭紀律!”法官又提醒道。
當法庭進入辯論階段時,莊容南因為沒有聘請專業律師,只能請其姐姐臨時擔任為自己辯護,所以這時候莊容北說:“請問公訴人,剛才公訴中說被告投毒是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這什麼意思?”
還沒等公訴人回答,原告律師就搶先答道:“這個意思很明確,他給死者投毒究竟是為什麼,當然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可不可以這樣理解,截至此刻,是不是還沒有弄清楚被告為什麼要投毒?難道忘了有一句話叫‘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嗎?既然說不清楚被告投毒的目的,為什麼就可以斷定這毒就一定是被告投的呢?”
“如果不是被告投的毒,警方為什麼只在被告家的大門環上和門後的門關上檢測出了與死者的心血和嘔吐物中相同成分的毒藥呢?”
“因為被告去過現場啊!”
“這不就對了嘛,沒去過現場又怎能給人投毒呢?”
“他去現場是救人,不是投毒!”
“用毒藥殺人的人會去救人嗎?他去現場只不過是想借此機會看看被害人當時的情況,而不是真正地想救人!”
“一派胡言!被告是聽到隔壁有人呼救才趕過去的。換句話說,在被告還未到達現場前,原告家人就已經出現了危急,這又是什麼原因所致呢?”
“是因為被害人的毒性已經發作了呀!”
“有何證明?”
“在警方後來對死者的心血和嘔吐物中檢驗出來的毒物‘氟乙酸鹽’鼠藥就是證據!”
“哪裡來的?”莊容北毫無懼色步步緊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