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童老師是師範大學畢業的,她上大學那年,正好趕上國家招考第一批免費師範生,當時她報考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畢業後,根據當初與教育主管部門簽訂的協議,她來到了基礎教育比較薄弱的地方任教,而且任教年限還比較長。
江童是個很優秀的大學生,那時候一進師範大學的門,她就暗自下定決心,既然自己上學花的是國家的錢,那就應該聽從國家的安排,到需要的地方去,把自己所學的知識教給學生,也使自己學有所用。所以,她在大學學習期間,不僅門門功課成績優秀,是班上的學習委員,還是學校學生會的成員。在她大四那年的春天,學校團委與學生會聯合組織了一場優秀學長回母校探訪活動,在這個活動中,她認識了一位名叫舒貝明的嘉賓。舒貝明告訴她:“我畢業後就到了某地質勘探局工作了,是一名地質勘探員,整天揹著儀器在野外探測地質和礦藏的秘密,測定礦體的位置、形狀、大小、成礦規律、岩石性質、地質構造等情況。你畢業後是不是一定得去當老師?”
“是啊,我上的就是當老師的專業,畢業後當然得去當老師了。”江童自豪地說道。
“當老師好啊,站在講臺上看著一雙雙求知的眼睛,聽老師講著奇妙的知識,多帶勁啊!這時候的老師,看到學生對自己投來的是敬佩的目光,是多麼自豪和幸福!”
“啊,你對老師還是蠻憧憬的嘛,那你為什麼沒當老師呢?”江童好奇地問道。
“我沒當老師,並不是我沒想,只是當老師,我,我不夠格,所以呢就沒當成!不過,我還是挺喜歡老師的。”
“是嗎?我以後肯定是老師,我也喜歡老師!”
“好啊,咱倆的喜好是一樣的,真有緣啊!”舒貝明興奮地說道。然後,各自留下聯系方式後就分別了。
由於到了畢業前夕,江童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論文的準備和未來工作的聯系中,自己雖然也留下了那個叫舒貝明的電話,但是從來也沒想著給他打電話,只是把他當作匆匆的過客而已。這天,她正在圖書館查詢資料時手機響了,她拿起一看,竟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匆忙中只問道:“喂,你是誰,找我何事?”
“江童,你真聽不出來我是誰嗎?我是舒貝明,現在就在上次你們學校搞活動的那個大廳旁邊的玉蘭樹下,你能出來一下嗎?”
“好的,你稍等一下,讓我把借的資料登記一下,我會從圖書館的側門出去找你。”就這樣,倆人經過幾次的深談開始了交往,最終成了戀人,並很快墜入了愛河。
熱戀中,江童迎來了畢業的時刻。在學校舉辦的畢業生離校歡送會上,江童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上臺為大家演奏了二胡曲《賽馬》和《二泉映月》,博得了與會同學的熱烈掌聲,這一幕使舒貝明久久難忘。後來,江童在舒貝明的陪同下,來到了這個大山腳下的青柳村學校當了一名小學教師。
青柳村學校,座落在兩座山山腰之間的一個東西走向的平臺上,學校的地勢較高坐北朝南,視野開闊。學校的前面有一條簡易水泥路,路的下面是一條河,不下大雨的時候清淩淩的河水緩緩地向東流著,然後又透過南北走向的那條高速公路下的涵洞進入了大河。在這條小河的對面,是大片的高高低低的農田,農田的四周是連綿起伏的山林。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綠色。看到這樣的綠色,使人有一種從裡到外被消過毒的感覺,彷彿整個人瞬間就變得幹淨透亮了,因為這是一種生機,一種希望,可以使人清新振奮。
再細看時,這綠色與那藍天如同天堂一般美!潔淨的綠色無邊無際的鋪展開來,錯落有致,起伏成線,隨風飄搖,似乎極有韻律。當風吹過時,那綠色又變得濃淡不一,無論怎樣變,都是那麼柔和優美,讓人越看越舒服。
當你從綠色的遐想中還沒回過神來時,忽然由遠及近傳來了一陣嚶嚶的響聲,哦,看那兒,原來那聲音是從雲端裡傳來的!近了,近了,一群在藍天下閃著光芒的精靈從頭頂上一閃而過!哦,帶哨的鴿子在飛翔!不遠處就是村莊,村莊的房屋看起來不怎麼整齊,有高有低,有的三五成堆,有的單門獨戶,大部分都是依山而建,所以村子裡的街道看起來也是曲裡拐彎高高低低的。不過,這些零散的房屋在樹木的掩映下,倒很像一幅古老的水墨畫。四周群山環繞,峰巒疊嶂,鬱郁蔥蔥綿延不斷,藍天白雲之下,那翠綠的莊稼長得正旺,吸一口氣,到處都是蓬勃生長的莊稼味,讓人感到這裡真是一派秋天的好風光!
近看時,學校的大門是個用深綠色油漆漆過的鐵柵欄大門,兩扇大門上用鐵焊著黃色的八個大字:“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當村長開啟大門上的鐵鎖推開大門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這裡雖然只是個鄉村學校,但是卻有著整齊的兩排房屋。村長陪著江童和舒貝明邊走邊看邊介紹:“我們這個學校現在共有十四間教室,其中作為教室用的都是兩間一通,算起來光教室就有六個,剩下的兩間也是通著的,用作老師的辦公室。眼下這個學校裡只有一至三年級,學生不足六十人。”
聽村長這麼一說,江童驚訝地問道:“這麼大的學校,為什麼只有一至三年級呢?”
村長笑了笑說:“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們這裡雖然是個鄉村學校,但也是有著六個年級的完全制學校。後來隨著人口的減少和進城務工等多種原因,這裡的學生就越來越少,進城務工的家長只要可以,就把自己的孩子也帶進城裡念書去了。”
“哦,原來這樣啊,我就說嘛,這麼多的房屋閑置著真可惜啊!”舒貝明感嘆道。
“其實聽有些家長說,他們把孩子帶在身邊也有很多的不方便,城裡的學校也不好進,而且花費也挺多,他們把孩子帶在身邊也是出於無奈。”
“這又是為什麼呢?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孩子待在父母的身邊好處總是很多的,為什麼是無奈呢?”江童又問道。
“在你來之前的最早時,學校六個年級也差不多有近百名學生,教這些學生的是兩個男老師,他們也都是這個村的人,教得也很好。在他們教了大概十多年後,發生了一點變故,兩個老師中的一個被公安上關了,另一個上邊也不要了。再後來呢,這裡又陸陸續續來過幾個拿國家工資的老師,但他們不是嫌我們這裡窮就是說太偏僻,總是各有各的理由,教不了多長時間就走了,不走的也常常放假不到學校來。就這樣,近幾年來我們這個學校的老師就像走馬燈似的來來去去換個不停,所以學校的學生就剩下這三四十個了,原來的六個年級也變成了現在的三個年級了。”
“哦,這樣說的話,多年來這個學校還是一直存在的,雖然沒有以前那麼興盛,這也不容易啊!”江童感嘆道。
“也是,辦還是一直在辦,只是留不住老師!老師走,學生也走,所以學生也就越來越少。”
“現在這些學生為什麼還在這裡沒走?”舒貝明忍不住問道。
“這些孩子有的也想走,可是他們都有自己的原因,走不了的只好在這裡繼續上學。”
“為什麼沒走,是你們不讓他們走嗎?”
“不是,誰家的孩子要去哪裡,那是人家孩子父母的事,我們當村幹部的不好管。這些孩子之所以沒有走,有的是因為年齡太小,不方便去鎮上的學校讀書,有的是父母不放心孩子吃飯問題。在這裡上學,離家近,家長好照顧,但這還不是主要原因,尤其是這近十多年來,村上的壯勞力大部分都外出務工去了,有能力有條件的把自己的孩子帶走了,沒能力沒條件的,或許還有別的什麼原因不能帶的,也只能讓孩子在這裡。無論怎樣,孩子上學總是不能耽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