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屋外邊不知名的蟲兒“”唧唧”叫著,似是被這聲音驚擾了,熟睡中的少年不安地翻了個身,口中呢喃了兩句,又沉沉地繼續著他的夢境。
如華的月色透過窗戶照亮了少年的半邊臉頰,顫顫巍巍的睫毛於眼睛下方投下細碎的陰影。一旁的青年靜靜站在床邊,看著沉沉睡中的少年。
鴻蒙大神創造他時,給了他“心”卻沒給他“情”,故千萬年來,他雖會為那些動人的情愛故事心動或心痛,自己卻從未真正感受過情為何物。
但此刻,心中那似甜似苦的感覺卻告知他,鴻蒙神沒給他的東西他自己學會了。
伸手輕輕碰觸著熟睡中的人的面頰:“等我回來。”低聲說完後,旋即轉身朝外走去。
就在銀熠踏出房門的一刻,兩道光芒自天空垂直俯沖而下,待光褪去後,銀熠身前出現了兩名身披銀甲、腰佩寶劍的男子,他們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齊聲道:“參見龍君。”
銀熠最後回頭忘了一眼木屋,便道:“回神域。”
“是。”
語畢,兩名天將同時抽出佩劍,一人一邊,自上而下在前方劃出兩道泛著銀光的彎弧,兩弧上方相接,下方兩端各自著地,看形狀竟是形成了一扇光門。那門內只有極其耀目的白光,卻看不見門的對面有什麼。
銀熠抬步踏入光門,天將緊隨其後,很快三人身形便消失在了白色的光中。不一會兒,門也自夜幕中消失了,就像是剛才那一幕從未出現過一般。
第二日清晨,君情起身後,洗漱完畢,習慣性地去敲銀熠的房門,但連續敲了幾回,也不見回應。心頭當即一顫,便推開了房門,床上只餘一床疊得整整齊齊的薄被,而平時於床上打坐的銀熠卻不見蹤跡。君情連忙出屋四周尋了下,卻也沒瞧見銀熠身影。
面對眼前此番情況,君情心中也猜到銀熠怕是自行離開了,可是心底還有個小小的聲音安慰自己不是那樣的。
“對,也許是去林中閑逛了!”這般想著,便小跑著去山林中尋了起來,似是忘了銀熠平日裡幾乎不出房門,更別提去林中了。
君情在山林裡奔走了起來,看到小花妖,便詢問有沒有瞧見銀熠;瞧見小猴子們,邊央著他們幫忙在山中一起尋找……可是,直到日上中天,山林的大部分地方已被尋遍,卻仍然沒找到銀熠。
狐貍洞旁的老樹精看不下去了,在君情又一次經過狐貍洞時,便叫住了他,嘆了口氣,道:“君情啊,你那位朋友周身氣度不凡,一看便是九天神域的高階位天神,自三界分離、神域初建起,天神便自視高於其餘四族生靈,但凡天神,都是萬萬不願與妖族過多接觸的。那銀熠先前是因傷勢困於此地,一旦可以離開哪有不走的道理?別再尋他了!”
聽樹精這般說,君情身形一頓,回道:“謝謝您,樹精爺爺。但我相信,銀熠斷不是那種瞧不上妖族的天神。”說完,君情便不再停留,原路折返,準備回自己的住所。
當來到屋前時,君情停下了腳步,呆愣愣地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雖然自信於銀熠不會是樹精口中所述之人,但還是為他的不辭而別而難受,覺得以後怕是沒機會再相見了。是啊,天神合該待在神域,哪有和妖族混在一起的道理呢?只是君情不知道,心中那股又酸又悶的感覺是什麼,難受得彷彿能把人逼瘋。
良久,君情才垂下了雙眸,抿了抿唇,輕聲自語道:“離開了啊……”神色不複平時一派柔和,難掩黯然,然後轉身進屋,重新回到床上,蓋上了被子,沒再動作。
鴻蒙初期,天地尚未開闢,只有一片混沌的元氣充斥於虛無之境。不知過了多久,鴻蒙大神自那元氣中孕育而生。他見周遭一切皆為混沌,便施展神力,撐開了那天地,此為“開天闢地”;又覺天地間一片荒蕪,便消耗自身元神,造世間萬物、創天地法則,此為“鴻蒙創世”。當日月行於天際、生靈存於世間之時,鴻蒙大神卻已耗盡了神力,終是隕落於天地間。
鴻蒙神身死離世後,那孕育大神的混沌元氣,分為一清一濁兩股,不斷交纏旋轉,扶搖直上九天。伴隨著天地震顫之聲,元氣最終化為兩條巨龍。清氣所化者,為“神”;濁氣所化者,為“魔”。
自鴻蒙創世,逐漸形成五族,各佔據天地間的一域。而神族所居住的九天神域,則全由一位天神所建造,佔據天地靈氣最為充沛之處。
那天神,便是鴻蒙創世時的清氣所化者,原身為銀龍,三界尊稱其為“鴻蒙龍君”。鴻蒙龍君與天地齊壽,天地不老,他便不滅。
天帝雖為天界主神,眾神皆以其為首,卻也是要敬那鴻蒙龍君三分的。
天圓地方,天就像一拱形的鐘罩將方方正正的大地給全部罩住了。
大地四方為四海,四海盡頭,則是浮沉海,“浮沉”者,卻是“只沉不浮”。天河之弱水,飛羽不渡,除卻龍族可飛於其上或行於其中,其餘則無論是禦法器、駕神獸,抑或是騰雲而行,皆無法飄於其上空,有靈力者跌落其中則是靈力盡失,凡人掉進弱水更是會重入輪回。但那浮沉海,有弱水的一切特點,卻更為霸道,連龍族都無法渡海,掉落海中的下場只有魂飛魄散,從此消失於三界之中。
浮沉海,自有記載以來,只有兩人能行於其上。一位是鴻蒙龍君,另一位,卻是魔族之主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