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立刻便鎮定下來,腳下一發力同時收了長劍,在空中翻了個筋鬥,已到了農老四身後。方淼手中長鞭打的地上黃沙飛揚,撲了個空。方淼不甘示弱,操縱長鞭向那女子橫掃過去。情急失策,她卻忘了農老四現在是她的擋箭牌。長鞭橫掃直接擊中農老四身上。他已無力氣再做抵抗,即使有又他也不會。農老四隻感到雙腳膝蓋關節處一陣麻痛,便再也站不住,‘噗’地一聲竟然跪在沙地上。
白衣女子見農老四臉色蒼白,身上的衣衫都已經被鮮血染紅,心裡好生後悔。一陣清風吹過,吹得人痛哭流涕,吹走了白衣女子臉上的白紗,露出一張俊俏的臉。
農老四雖然身上捱了一劍,但他心裡卻無比的歡快。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是你,真的是你”。說完便癱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農老四八抬大轎抬回來的玉蘭蘭。
農老四醒來之時,卻發現自己躺在螃蟹腹中。身上的傷口處都已經包紮過了,方淼趴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農老四本想起身,但身體剛離開地面,變就感到全身傷口撕心般地痛。痛的他只呻吟,沒想到這一呻吟卻驚醒了睡在身旁的方淼。方淼忙地站起,上前緩緩地將農老四攙扶起。農老四見她那般憔悴的摸樣,心裡一陣莫名的痠痛。
農老四經歷這麼一番生死,真是讓他感慨良多。他覺得自己應道好好珍惜生命,珍惜自己的親人。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方淼雖然很是疲憊,但他見到農老四醒來的那一刻,心裡當真是興奮不已,回道“三天三夜了”。
農老四隻是微微地一笑,能後點了點頭。方淼見他眼神四下找尋,自然已明白他的心思,說道“這幾天,可把玉姐姐忙壞了,又是採藥又是煎藥的,不像我就像是個廢物,除了會眼巴巴地陪著你之外,其他的什麼都不會”。
農老四聽方淼對玉蘭蘭的稱呼,有些出乎意料。顯然在他昏迷的這幾日,她們已經冰釋前嫌。想到這節農老四心中泛起一絲欣喜,農老四撥弄了下方淼淩亂的頭發,道“辛苦你們了”。
聽到‘你們’二字方淼也是一陣欣慰,她覺得她不在需要偷偷摸摸,她可以光明正大的靠近這個男人。道“你看我一高興卻忘了玉姐姐,她現在正在外面給你熬粥呢,我趕緊將你醒來的訊息,告訴她去”。說完便要起身。農老四一把拉住方淼道“我陪你一塊去”。
方淼本來想說:你身體還沒好呢。但是看到他堅定的眼神,最後還是決定扶起農老四。在方淼的攙扶下,來到玉蘭蘭身邊,緩緩地彎下腰在地上撿起一根幹材扔進火堆裡,贊美的說道“好香啊”。
聽到身後傳來農老四的聲音,玉蘭蘭也是滿心歡喜。她覺得自己這些天的辛苦是值得。這幾日她也在不斷思考,該如何面對他們。作為原配夫人,她很難接受方淼,但是作為一名女人,他也可以理解方淼深愛自己的男人。笑著說道“你在家裡是從來不吃我做的東西”。
玉蘭蘭的話引起了農老四的萬千思緒,想起自己在江州的陳年往事,確實很不應該。心想:我要是能夠活著回去,我一定要重新做人。說道“那時當真是沒眼光”。玉方二人看到農老四眼神裡的堅定不移,似乎也猜出些什麼。只見她們四眼相望,相視一笑。說完便緩緩地向下坐了下去。方玉二人也相繼坐下,三人圍著鍋臺成品字坐下。
農老四拿著木材削成的鍋鏟在鍋裡攪了攪道“哎喲,還有小米啊,這真是名符其實的蟹肉小米粥,妙極,妙極,你說這螃蟹有多麼的實用,且不說蟹肉能熬出這般香的粥來,就連這蟹殼蟹甲,都能作為餐具”。接著農老四美美地嗅了嗅鍋裡散發出來的味道“這真是越聞越香,我都迫不及待了,快快給我稱上一碗”。
農老四的話讓壓在眾人心裡的巨石落了地。玉蘭蘭傷了農老四之後,心痛萬分,本以為農老四再也不會原諒自己。不曾想到,農老四竟然這般灑脫對那事隻字未提,而且顯得越發的親近。再想到自己與他本來就是夫妻,本應當就該是這世上最親近之人,老話說得好:夫妻就是床頭打鬧床尾和,夫妻那有隔夜的仇。
玉蘭蘭啐了一口,說道“去去去,瞧你這話說的。倒把我說的像是個不守婦道的女子,連一頓正兒八經的飯都不曾給男人做過”。
農老四接過玉蘭蘭給他盛的一碗蟹肉粥道“你倒是個天底下最好的妻子,只是我是個不顧家的丈夫罷了”。說完便喝起粥來。玉蘭蘭白了他一眼,說道“算你還有良心”。
農玉二人倒像是夫妻二人躺在自己屋內說著情話,一點沒顧忌道一旁的方淼。方淼見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曖昧,心中不免有著一絲酸醋之味。但轉念想到,他們夫妻二人冰釋前嫌,又不經心中一絲欣喜。農老四到一點沒覺察道方淼的感情波動,玉蘭蘭畢竟是個女兒家,對方淼的心思,看得通透,便岔開話題說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會在汴京出現”。
這也是農老四一直想知道的問題,但是玉蘭蘭一直沒提自己也不好問。此時此刻,他突然之間卻不想再問了。因為他知道似乎玉蘭蘭來汴京,他自己就是最好的理由。農老四假裝著沒聽見她的話,只顧自己喝著粥,過了好一會。他才放下粥碗舔了舔嘴唇殘香,說道“好粥,好粥,我從來沒喝過這般美味的粥”。接著才問道“你剛才說甚麼?你為什麼會來汴京,我想你應該是好久沒那什麼了,想我了吧”。說完臉上露出一陣壞笑。
玉蘭蘭見他笑得奸邪,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蒼白的臉上一陣羞紅。隨即在地上抓起一把沙子灑向他,大瞪了他一眼。方淼卻是個不懂男歡女愛的懵懂少女,自然也沒聽明白農老四剛才說的‘那什麼’只得是什麼。本想細問,但見玉蘭蘭突地臉色羞紅又是好生氣惱,也就猜出個七八分,便把快到嘴邊的話硬是吞嚥了回肚裡。見農老四被被沙子撒的滿身都是也一時憋不住抿嘴斯笑。
方淼說道“你看你,在老婆面前還是這般混帳,你是不知道,玉姐姐為了尋你吃了多少苦頭,收了多少委屈,連肚子裡的孩子都沒了”。
‘孩子,什麼孩子’農老四被方淼這話震驚了。原來,在農老四去杭州不久,玉蘭蘭便查出壞了身孕,在得知農老四要去汴京救自己的師傅。他知道這一次必定兇險萬分,生怕有什麼閃失,便瞞著農家上下拖著身子來汴京尋他。由於路上連日奔波,結果導致出血流産。雖然她的心裡萬分難過,但她還是硬的農老四心裡一陣翻江倒海班的痠痛。農老四這才注意到玉蘭蘭,她早已將腦袋扭了過去對著其他方向,時不時手還在眼中擦拭著眼淚。本想開口向玉蘭蘭表達歉意,但是剛要說話,便見玉蘭蘭站了起來,也不回話,哭嚥著便向海邊跑了去。
農老四他知道玉蘭蘭是個堅挺的女子,如今卻哭的淚人似的,可想而知他的內心是多麼的沉痛。農老四拖著傷痛的身體慢慢滴追上了玉蘭蘭。夕陽灑在靜靜的海面上,映在這對飄零的年輕人身上,他們在失聲痛苦,相望已天涯。
日出日落又是一天,寒去暑來又一年。轉眼間春花以謝,夏已來臨。不知不覺之中農老四與方玉二人已經在這島上過了好幾個月。這天早上,農老四和往常一樣一早便起來練了通棍棒。他的棍法越來越精妙,可是,再精湛的棍法,也掩飾不了他內心深處的孤寂與落寞。雖然佳人時刻陪在身前,但他早已厭倦了這荒無人煙的荒島,早已厭倦了這無窮無盡的大海。他不止一次地對著蒼茫的大海高呼:我在哪裡?我在哪裡?而他的怒號只是隨風飄蕩,永不見回複。這幾個月以來,他也嘗試過離開這荒島。但不是被海水打翻船隻,就是被海風吹打回來。他甚至已經開始絕望,他擔心自己會老死在這孤靜的地方。
玉蘭蘭和方淼早已經張羅好了早飯。還是老三樣,野菜,蟹肉,小米稀飯。他們也已經習慣了這樣子的農老四,每當他在聚精會神的連著棍棒,或者靜靜地立在海邊望著遠方之時,她們從來不會去打擾他,只會靜靜地陪在他身旁,或者遠遠地望著他。她們更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若不是農老四始終表現的悶悶不樂,他們甚至寧願就待在這裡,哪也不去。因為今時不同往日,外面的世界已經不再適合他們。
雷鳴炸破天際,烏雲滾滾而來。方玉二人忙地收好晾曬的蟹肉幹,這是他們賴以生活下去的東西。傾盆暴雨,他們只得離開殘破的蟹屋跑進密室中躲避。他們也不經常進來,畢竟陰森森的環境叫人不寒而慄。
閃電而去,石室突然明亮。方淼驚叫一聲,說道“四哥,玉姐姐,你們快看,牆上好像有人像”。
農老四原本以為方淼是被雷聲給嚇到了,還想出言安慰。但在順著方淼手指的一面牆上看去,大吃一驚。原本那面朱紅色牆面上果真印出一些畫面。那些畫面時斷時續,每當閃電響起時,畫面越發清晰可見,彷彿就像是發生在他們眼前一樣。
三人只見到:畫面裡一個身著本朝龍袍的男子,在牆上一陣撥弄。立刻牆上便開啟一道石門,頓時從那石門縫隙內閃出無數金光,看到這裡畫面突然斷掉了。緊接著又是閃電而過,牆面上的畫面又再次出現,只不過這次不再是一人,而是出現了兩撥人廝殺的場景。兩撥人全都穿著大內衛士的服飾,其中一撥人為首的便是先前那個畫面中身穿龍袍的男子,而另外一撥人的首領卻是一名頭戴金冠的男子。身穿龍袍的一方被打的大敗,最終全部殞命。龍袍男子在臨死之前嘴中不斷說話,雖然三人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但從他憤怒的眼神裡可以看出,他是在不停地咒罵金冠男子。金冠男子卻是一臉不屑,毫不動容。畫面看到這裡,便不再出現。三人看的目瞪口呆,都覺得這一切當真叫人匪夷所思。畫面中的龍袍男子是誰,都不用去猜。自然是趙匡胤,那金冠男子自然是趙光義無疑。農老四說道“看來太祖爺當真是死的悽慘,竟然大白天的託夢給我們。莫是叫我們給他報仇雪恨不成”。
玉蘭蘭道“報仇?趙光義雖然可惡,但他也死了一百多年,上哪去找他報仇”。
方淼笑道“那倒不至於,他是死了。但趙佶還在,正所謂:父債子還,趙光義做的孽自然要他的後人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