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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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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璣樂府最重清譽,只要蘇白活著,世人就會知道璇璣樂府的七公子曾被邪修當作爐鼎,只要蘇白還在,他們就會淪為天下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本該在誅邪一戰佔首功的璇璣樂府,怎能因他一個小孩子被人恥笑?

那一天,蘇白以為自己終於等到了希望,迎來的卻只是父親滿是痛恨的一句話,“你為什麼不死?”

璇璣樂府不需要一個被侮辱的公子,父親的態度讓蘇白徹底絕望,他為回家忍耐邪修百般折磨活了下來,最後才知原來家人根本不想見他。他無家可歸,唯一的朋友遲素早已戰死,就算哭,也沒人會對他有半分憐惜。是啊,遲素哥哥都死了,他還活著做什麼?

心灰意冷的蘇白最終從雪衣天城一躍而下,他努力活了下來,卻沒有看見天地清淨後的初雪,只將最後的血濺上了滿載勝利榮光的雪白城牆。

遲素以為只要滅了十方明宗,世間的劫難便結束了,從此人間只有安樂,他再不用去安葬那些死不瞑目的屍體。直到站在蘇白墓前,他才恍然發現,一切還沒有結束,空境明王死了,世間還有很多惡人,他們用善良的面孔給自己做了偽裝,只有涉及自身名利時才會原形畢露。

那一晚下了很大的雪,蘇白的墓被他最喜歡的雪覆蓋,墓碑上卻連他的名字也沒有,彷彿名為蘇白的少年根本不曾在人間活過。這場雪埋葬了蘇白的一生,也葬下了遲素曾有過的仁心,雪化之時,被人心釀造的魔物醒了。

遲素一去始終未歸,當優曇婆羅尋到他時,玄衣僧人正立於血泊之中,腳下是一具具面容扭曲的屍骸,乍一看竟是宛如修羅。遲素的指尖尚在滴血,他卻不覺這有何不對,只向自己信仰的優曇婆羅平靜道:“優曇尊者,我們為淨世而來,如今人心仍如此之惡,我怎能成佛?”

優曇婆羅不知發生了什麼,他相信自己的救世聖者不會濫殺無辜,仍在不解地問:“你想做什麼?”

遲素殺了蘇白的父親,可他發現這沒什麼用,知曉蘇白境遇的修士仍在嘲笑那名少年,他們將蘇白的遭遇當作笑談和恥辱私下討論,還有人,即便嘴上憐憫,內心仍是看不起蘇白,認為他被俘時就該自盡。這些人內心的聲音,成為半佛的遲素都聽見了,他捨生忘死除去十方明宗為的可不是讓這種渣滓安居樂業,所以,他把這些人也殺了。

遲素一路走來,試圖找出一個內心只有仁善不對他人抱有惡意的人,他告訴自己,只要有,他就不殺了。

結果就是,他留下了滿城鮮血,卻沒有找到一顆無暇的心。直到此時,優曇婆羅出現在他的面前,佛境聖木的眼睛裡只有憐憫和仁慈,遲素終於看見了一個幹淨的生命,他很高興,微笑著向自己的導師述說所做的一切,最後只道:“人心之惡無法拔除,與其讓他們成為下一個十方明宗,不如永絕後患,殺。”

遲素對正道的信念已被摧毀,優曇婆羅看著已墮入羅剎道的半佛,明知該將其終結,仍是想要盡力讓他回頭,“罪魁禍首便罷,其他人只是一時惡意,罪不至死啊。”

遲素的偏執遠遠超過了優曇婆羅的想象,他根本不想回頭,仍是冷冷道:“你錯了,若所有惡人在初生邪念時就被處決,世上就永遠也不會出現悲劇,這才是善人能夠安心生活的極樂世界。佛的仁慈救不了世人,紅塵早已成為煉獄。煉獄之中,只有報應,沒有原諒。”

優曇婆羅已意識到,遲素是當真認為自己所為皆是正道,或許早在他未曾察覺之時,救世聖人的心就已扭曲,只是憑借消滅十方明宗的執念而撐到了現在。如今美好的幻想一朝崩塌,遲素便徹底瘋了。

那時的優曇婆羅還不懂人,他過去賜予力量的聖人都是有救世功德的得道高僧,自然對於道路擁有堅定的信念。而這一次,他不忍人間繼續受苦,首次主動去尋找救世之人,最後選中了還是少年的遲素。他以為只要結果是邪教伏誅世人得救就和過去沒有區別,卻不知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承擔得起佛的力量。

優曇婆羅發現自己錯了,可他不能放任遲素繼續錯下去,最後仍在苦心勸解:“遲素,人一生不可能毫無遺憾,放下屠刀,回想起自己對世人的仁心,你便還能成佛。”

“善人成佛需經九九八十一難,惡人卻只要放下屠刀。我不服氣,不甘心,不窺破,我,不放。”

舉起的屠刀沒那麼容易放下,遲素沒有回頭,他已得到優曇婆羅花的力量,世間再沒人能阻攔他,最後,他親手燒毀了那株世上最聖潔的樹。那時候遲素還不知道,從此之後,自己便失去了信仰,他再也沒有遇到這樣無垢的生靈。

不能忍受一絲不淨的遲素尊者,最終還是隻能活在一個灰塵密佈的世界,他的生命從此只有憤怒和痛苦,再尋不回半分曾經的歡愉。

如今的他,除了那份淨世的執念,竟連悔還是不悔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遲素:這個世界簡直要逼死強迫症,我要毀了他!

釋英:我賣了幾千年外掛居然還會翻車,隊友坑人的方式果然防不勝防!

顧餘生:所以還是繫結的情緣好,意見不和大不了床上pk!

元如:看看掌門,每天都在兢兢業業地推銷自己,就沖這份勁,活該他有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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