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牧白衣只是看著他,像是在進行久遠的回憶,“晏金鈴常說修為越高責任越大,正因我們是強者,所以更該肩負天下庇護黎民。她是個好人,小時候憐我出身平凡,甚至請求師父允許我服用昇仙丹……”
平淡的聲音到此戛然而止,牧白衣突然嘲諷地大笑:“好人當然不會有好報啊!焦明似鳳終究不是鳳,她想要得到鳳凰自然只能嫁給鳳鳴山。是你主動放棄的家主之位,是你沒有攔她去越京,也是你為了她的聲譽將所有過去壓在心底,這是你的選擇,你只能恨自己。
幽閑焦明,你不爭權勢,不爭名分,你只要感情,甚至願意忍受痛苦成全師妹的心願,可是你說,她死前是恨你還是愛你呢?”
這些話,當時的幽閑焦明並沒有聽懂,他只以為這是牧白衣奪取城主之位的陰謀。直到釋英將昇仙丹解析完畢,他才知當初的自己大錯特錯。
“人吸收靈氣的速度全看資質,所謂丹藥便是以人力將靈氣凝結成固體,透過服用強行送入修士體內進行煉化,從而起到輔助修行的作用。至於是否能將靈力完全吸收,還是要看修士的個人能力。
可這昇仙丹不同,他是以修士真氣為原料製成,服用後很容易煉化。這本是無害,但煉制者還將真氣原主的靈魂碎片也混雜了進去。他們摻得很少,就算有人發現也只當這是醫修用了魂丹煉製法而留下的痕跡,並不會起疑心。
但是,若長年累月地使用,這些破碎的靈魂將在修士體內重新凝聚,與身體原主的神識融合為一體。
鶴五奇這樣的情況便是初期症狀,少年修士的意志敵不過元嬰強者,等再晚一些,當外來魂魄與本體靈魂完全融合,他將成為擁有自己記憶的另一個人。
牧白衣和晏金鈴都是自小服用昇仙丹輔助修行,我想,應該是他們在越京成了光明門的絆腳石,所以便被催化了靈魂融合的程序。”
釋英用了多種手段甚至不惜親自試藥,終於將昇仙丹隱藏的陷阱調查得明明白白。當時,他看著因遲來的真相而雙眼發紅的幽閑焦明,終是道出了殘酷的現實,
“從越京歸來的人早已不是晏金鈴,而是另一個搶了她的身軀,奪了她的記憶,強佔她的人生的外來者。白巫不允許雪衣天城和自己作對,所以,用這樣的方法毀了她。”
原來他的直覺沒有錯,那年的晏金鈴的確是變了一個人,即便神魂被侵蝕,她依然在頑強抵抗。直到被佔據神魂嫁給鳳鳴山那天,她都在努力走回他的身邊。而他竟什麼不知道,還以為她為雪衣天城舍棄了這段感情,平白怨了這麼多年。
真相的到來掀起了過去所有的傷口,劍修都已散去,幽閑焦明獨自守在鶴五奇床邊。他安靜地用手指描摹少年與她有些相似的容顏,想起了很多舊事,最終回蕩在耳邊的卻是牧白衣的那些誅心之語。
鶴幽閑只想做個與世無爭的修士,除了和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起修仙問道,什麼都沒求過。他不爭不搶,將家主之位拱手相讓,只是這樣一個礙不著誰的小小願望,他的大哥竟也要毀掉。
這世道容不得他繼續清修,既是如此,為了保護這個孩子,便由他掀起天下風雲,率先對光明門開戰。
“五奇,為父自詡聰明,卻做了一輩子糊塗人。你素喜熱鬧,這一次父親便讓你看看天翻地覆的盛況。”
這一刻,一襲藍衣的修士完全褪去了閑雲野鶴的淡然,他將一切仇敵銘記於心,紅了的眼卻沒有落淚,只是擠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輕輕拍著孩子的背哄他入睡,眉眼之間一如昔日觀看妻子睡顏時的溫柔似水。
作者有話要說: 幽閑焦明:傳銷組織害我妻離子散,我要滅了他們!
釋英:世上沒有一本萬利的買賣,那些說吃了藥就能飛升的都是傳銷!
顧餘生:師父,你說我吃了你就能飛升……
釋英冷漠):所以?
顧餘生絕境求生):師父誠不欺我,吃仙草果然快活勝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