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長老被追殺的時候,牧白衣就帶著我站在城牆上觀看,他很溫柔地替我包紮傷口,彷彿這些都不是他親手造成的。很多時候,我真的不明白這個父親到底在想什麼。”
十四年前的事,前因後果便都在此,作為另一個隱藏的當事人,牧海燈神色也是頗為黯淡。他那些年雖與牧白衣不睦,到底還對父親抱了幾分希冀,甚至在越京四處盜取奇珍異寶,想用一個怪盜的名頭讓這個雪衣城主教訓自己。可是,牧白衣始終沒有理會他,直到他跟蹤父親發現那個密室之前,那人都沒把這個兒子放在眼裡。
他不明白牧白衣在想什麼,既已是禍亂天下的淨世宗白巫,又為何要在兒時教他正道仁義?既讓他長成了一個正道修士,又為什麼要親手摧毀自己所樹立的一切?
若想隱瞞淨世聖徒的存在,牧白衣大可殺了這個兒子,最後卻看著他一步步踏著血路走到了劍修面前,一百刀,全都疼得讓人想暈過去,卻沒有一刀致命。
最初醒來看見為自己治療的父親時,牧海燈還有一絲欣喜,直到那人輕輕一笑,捏著他的臉讓他看見了遠處蒼涼的戰場。
那時,孤立無援的釋英奮力廝殺,牧海燈眼睜睜看著自己忍受父親折磨換來的結局,耳邊只有那宛如惡鬼的聲音,
“傻孩子,看看這可憐的劍修,他其實沒做錯什麼,錯的是你。若不是你告訴他密道所在,他就還是受人尊敬的醫道聖手,怎會淪落到這樣狼狽的境地?好好把這一切都看著眼裡,記住,這就是不聽話的後果。”
玩弄兒子好像是牧白衣唯一的樂趣,他總是能想出新的辦法讓自己的兒子受到毀滅性的打擊,甚至不惜為此放棄了完美的十三聖徒。牧海燈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他只能忍住即將落下眼淚,狠狠瞪著自己的父親,哽咽道:“你會有報應的!”
見到這樣的情形,牧白衣自然笑得極為開心,然而,笑著笑著,當看著少年那與他極為相似的眼睛當真有淚滑落面頰,一切瘋狂神情戛然而止。他神色漸漸變冷,忽的就一巴掌扇在了兒子臉上,用從未有過的語氣教訓道:“沒出息,世上沒有報應,只有報複。你若真的恨我就別假手於人,自己拿起劍執行你的正義。”
這是牧海燈從未見過的牧白衣,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這人就又恢複到了往日的模樣,他的眼神重新被可怕的柔情填滿,溫柔撫摸著兒子的頭發,輕輕在他耳邊道:
“你兒時住的院子裡埋著一個匣子,那裡有我的劍。走吧,我的傻兒子,趁我還不想殺你,走得遠遠的,別回來了。”
直到今日,牧海燈還是想不明白牧白衣那時的話有何用意。牧白衣成名武器乃是羌笛,那是異族獨有的樂器,早在千年之前就已失傳,他卻不知從何處又尋了來,悠悠笛聲蒼涼之間便可奪人性命。牧海燈從未聽說這個父親還用過劍,他以為這是此人折磨自己的新圈套,將信將疑地去了那處院落,誰知真的挖出了一把被埋葬的劍。
他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便將此劍帶在身邊,後來帶著它拜入了東靈劍閣,對比萬卷峰萬千靈劍記錄,終於找出了此劍來歷,原來這是風奕之徒蒼陌的佩劍,名為明燈。
蒼陌的劍為何會被牧白衣埋葬在院中?
牧海燈這些年一直在查這詭異的事,他再沒有回到牧白衣身邊,那個父親這些年好像也沒什麼變化,依然瘋著,依然在將自己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推向毀滅,就連他自己也沒放過。
只是,不知為何,於雪衣天城再見的那一刻,直覺告訴牧海燈,這一次若是輸了,牧白衣一定不會放過他。
作者有話要說: 牧白衣:給boss打工哪有玩兒子有意思?十三?扔了,扔了。
顧餘生:他為什麼還沒被boss砍死?
釋英冷漠):因為boss也是個變態。
牧海燈:掌門,給我一個面子,一定要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