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妃神魂醒來已有多日卻始終沒有現身,如今重回昔日駐守的雪衣天城,聽了這歪曲民心的言論,明知那不是她的國,這裡也沒有她的百姓,作為凡人曾經的守護神仍忍不住出言相對。
玥朝走錯了路,她雖不甘卻也接受了國家的滅亡。可是,這代替玥朝管理人間的朝廷又是什麼玩意?若玥帝還在,若她不死,凡人如何會淪落到被修士如此愚弄的地步?
他們的死難道就是為了換來這樣一個糟糕的人間嗎?這簡直是對她最大的侮辱!叫她如何還能再忍?
江雪妃此名一出,牧白衣才知鶴五奇是何等存在,他驚訝地瞥了一眼少年,暗道:
難怪尊者命他嚴查南北關卡,原來是十二出了變故。竟然把鶴五奇都變成了淨世聖徒……狠,比他還狠,是他低估自己同僚了,果然白巫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不過,本該被吞噬的江雪妃竟然醒了,看來某人自稱完美的作品也不過如此,終究比不上他身魂一體的十三。只可惜,這樣好的材料偏就毀在了劍修手裡,如今想來還是恨啊……
白巫之間的情況遠比劍修所知的複雜,牧白衣心中雜念紛呈,卻不直接回應江雪妃質問,只抓住她的身份質疑道:“江雪妃可是死去千年的修士,三公子這情況很是異常,為防出現奪舍一類惡行,還請留在雪衣天城好生檢查。”
淨世宗好不容易才讓修士與凡人分割,忘卻了那些大義與責任,牧白衣絕不能讓江雪妃給他們反思的機會。好在,奪舍在修真界是邪道所為,這盆汙水撲上去,本來神色有些動搖的圍觀修士也恢複了冷漠,暗道他們怎麼可以相信一個奪舍妖婦的話去懷疑城主決定,看向眾人的目光頓時更為仇視。
顧餘生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他在上一世就明白了,言語對北方根本沒用。沒人願意信他們,北方不論修士還是平民都認為自己活得很好,甚至將保持著千年前相處模式的南方視為蠻夷之地。直到鶴五奇一統五派之前,他們都將破壞這種安穩的東靈劍閣視作邪教。
所以,顧餘生完全不去理會輿論,強行斬殺了牧白衣,逼得淨世宗與自己正面相抗,讓這些人在真正的邪教手下吃足了苦頭。最後才在眾願所歸時出手除去魔靈,得了個英雄的名號。
伴隨牧白衣出現,顧掌門過去的記憶再次覺醒。雪中一幕幕戰鬥自腦海浮現,顧餘生暗道,自己的想法倒是沒什麼改變,不過,當年的打法傷敵傷己,他現在還是考慮得周全了些,準備換一個犧牲更少的方式。
“南北法制大不相同,誰對誰錯僅靠爭論大家都不會認。牧城主,我們用修士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如何?”
顧餘生就坐在千鳥八輪車俯視地上的白衣人,用著二十一歲的身軀,體內卻是早已勝了淨世宗的劍神之魂。
這一世,他不再是背負罵名孤獨北上的複仇者,不需憤怒質問,也不必為現實心涼,只需在師父與同門的陪伴中,作為一個掌門向敵人鎮定宣戰:
“在下東靈劍閣下任掌門顧餘生,代表南方修士向白衣渡塵發起挑戰,究竟要遵誰的規矩,我們用劍說話。”
所為正道之首,那就是不能輸給任何邪道的人。讓一個正道修士威名掃地的,不是於辯論中佔了下風,而是在比試中輸給自己口中的邪道。一旦輸了,縱使他真的是正,也免不了被世人嘲笑。有理沒理自然不能靠武力決定,但只憑牧白衣雪衣城主的身份,一個來自年輕劍修的挑戰他就不得不應。
邪不能勝正,英雄必須無懈可擊,這強加於正道修士身上的無理要求,亦是人心。牧白衣欺負他的仙草不懂人心,那就換懂人心的顧餘生來和他玩。只是不知,這位親手造出他的白巫玩不玩得起。
顧餘生話落仍是那鎮定神色,彷彿他不是對一個成名已久的強大修士挑戰,只是在約束自己面前吵鬧的阿貓阿狗。牧白衣不知這狂妄的年輕人到底是如何冒出來的,按理說他不該懼怕一個青年修士,然而,一和此人對視,不知為何他就覺這比試不能應。
按理說顧餘生這年紀不會有多高修為,他表面看著也的確只是金丹期,但牧白衣相信自己的直覺不會錯,他不會冒險,正欲尋理由拒絕,一直沉默的釋英卻淡淡開了口:“十四年前我孤身在北方,你們傾巢出動也沒留下我,如今也是一樣。答應比試,掌門輸了,我束手就擒;若是你輸了,我要求以劍修為主導,徹查杜鵑啼血來歷。”
這打了一場南北之戰都沒抓住的仙草無疑是一個重注,牧白衣聞言頓時眼神一滯。就在此時,頭一次見他如此猶豫的牧海燈嘲諷一笑,“原來你也會怕?”
牧白衣不是莽撞之人,他不在乎名聲,也不會為利益所動,堅信只有清醒才能帶來勝利。可牧海燈這話入了耳,他終是不悅地沖動了一回,對著顧餘生含笑應道:“年輕人果然有膽量,我便應了你又何妨。”
此話一出,幽閑焦明鬆了一口氣,江雪妃懷疑地看著顧餘生,作為當事人的顧餘生卻只是給了師父一個放心的眼神,很是鎮定道:“甚好,今夜子時,城牆之上,你我一戰定勝負。”
作者有話要說: 牧白衣:我們反社會人格是這樣的,不服打我啊。
牧海燈:這都什麼鬼父,醉了,醉了。
江雪妃:閃開,看我一襲話語叫他拱手而降!
鶴五奇:默默被大佬帶飛。
顧餘生冷漠):好,我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