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英神識探查的結果分毫不差,一具具屍骨從劍廬打撈上岸再送至眾人面前,當顧餘生沉著臉返回時,這石子路上已是白骨累累。
眾人雖已有了準備,當真見到這樣的場景內心也是頗受沖擊,沈逢淵長嘆一聲,只道:“六十八具屍骨,一眼都望不到頭啊,三位身為正道領袖,真的要視而不見?”
此次被雲中行邀請而來的三大門派中,許真人只是不願多生事端,易相道人聽聞有妖在此便來湊熱鬧,唯有軒齊子和禦劍山莊是實打實的同盟關系。天嶺宗多靈礦卻無出色鑄造師,歷來就是與禦劍山莊合作賺取物資,一旦禦劍山莊倒下,他們亦要受到不小損失。
此時軒齊子見另二人已準備抽身,也只有硬著頭皮道:“即便存在屍骨,也不一定是二莊主所為,還是謹慎些好。”
這話他自己說來也是沒底氣,就雲中行那脾氣,若犯事者不是他妹妹,早就把人拉出來砍了,哪會生出這樣多的事端?
凡事總要有個動機,目前禦劍山莊只有雲倒仙心中存在魔障,死者又全是男弟子。聯系其對男人的厭惡,若說走火入魔時出手殺人也不是不可能。說到底,最令眾人對她起疑的還是雲中行的態度,如果雲倒仙無辜,他完全沒必要百般掩飾,待劍修們查清之後懲處真兇也就是了。
當年禦劍山莊覆滅的理由的確是二莊主入魔,釋英雖相信顧餘生,此時卻覺有些蹊蹺。他已命弟子將整個玉女院搜尋一遍,始終沒有發現桑林其南的屍骨,她不在雲倒仙身邊,又會去哪裡?
就在釋英心存疑慮時,元如也從顧餘生口中得到了所有推斷,皺眉看了眼站在雲中行身後面沉似水的紅衣女子,這便對沈逢淵拱手道:“師父,你們說雲倒仙指使那李長命謀害外門弟子。可她怕男人,就算作惡也不會找男弟子辦事吧?”
誰也沒想到,如今為雲倒仙說話的人竟是她追殺了大半年的元如。她自兄長來了之後便不再言語,即便見了劍廬屍骨也只是面色慘白地等待結果,聽了這話倒是驚訝地抬眼,“臭小子,你……”
元如調查雲倒仙已有大半年,起初也相信了她厭惡男人的說法。直到某一日他男扮女裝潛入玉女院調查,發現就連雲中行都不能靠近這院落,只要院門外出現男子腳印,雲倒仙就能緊鎖門窗整宿不眠,這樣的反應,比起厭惡,更像是懼怕。
可是,一個結了元嬰的修士,為什麼要害怕普通男人?他至今也沒想明白其中緣由。
雖覺奇怪,元如面對她的疑問視線還是理直氣壯地回答:“你怕男人,所以調戲女人,合情合理啊!”
這話正中雲倒仙死xue,一時也忘了心灰意冷,只怒道:“我殺了你!”
元如早習慣她這兇惡態度,掏了掏耳朵就憊懶地回:“你都追殺我大半年了,有哪次成功了嗎?”
剛才雲倒仙與釋英過招時,每逢肢體接觸便急切避開,甚至連露出空檔也顧不得,可見元如所言不虛。就憑顧餘生肩上的傷,他已認定李長命與此事脫不了幹系,雲倒仙如此懼怕男人,絕不會與一個男弟子私下接觸,莫不是其中還有隱情?
釋英尚在思考,沈逢淵卻是一語定了結論,“我相信這件事不是二莊主所為。”
他一開口,雲倒仙眸中便是頗為動容,情不自禁就嘆道:“沈大哥,你……”
“你答應過我,會做個正道修士。”
一句話令雲倒仙神色更為複雜,沈逢淵話鋒忽的一轉,很是語重心長地勸道:“話雖如此,你那些毛病確實要改,喜歡女人也得找個和自己情投意合的,對弟子下手實在有失體統。”
雲倒仙本是憶起舊事,萬般滋味都在心頭,此話一出倒是全然忘了,拾起塊石頭就向這東靈劍閣掌門扔了過去,“滾!你們劍修沒一個好東西,你也給我滾!”
他們這一鬧眾人頓時懵了,本來大家聽聞東靈劍閣要尋二莊主麻煩,千裡迢迢前來調解;調解不成,最後反倒把罪證翻了出來;好吧,如今這群劍修又說兇手不是二莊主,那這裡到底在鬧騰些什麼?他們到底該站在誰那邊?怎麼感覺自己連位置都找不到了呢?
他們被繞糊塗了,釋英卻很是清醒,早已命人前去擒拿李長命,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劍修回來時竟兩手空空,只請罪道:“青囊長老,我們奉命守在李長命住處,昨夜他分明不曾外出,如今卻不見蹤影了。”
李長命不過築基三月,釋英這些日子派去看守他的劍修卻是金丹修為,結果這人竟是從劍修眼皮子底下跑了?
察覺出此事不簡單,釋英看向自己徒弟,“你們去劍廬時可曾遇上聞人越?”
顧餘生是個仔細人,立刻答道:“沒有,劍廬空無一人,連爐火都不曾點燃,只是師父的石中流髓金沒了蹤影。”
聞言釋英皺眉,這種時候,李長命和聞人越同時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