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只憑資料並不保險,釋英又對元如囑咐:“告訴掌門,我需要參加過與屍神宗一戰的弟子。”
元如雖未和這位青囊長老打過交道,對自己門派卻是極為信任,也沒問緣由,吞了丹藥就應道:“好,我這就回去稟告師父帶齊弟兄殺過來,幹一票大的!”
元如雖生得斯文和善,行事卻是一副暴脾氣,風風火火就翻窗而去。顧餘生還是頭一次和同門說這麼多話,果然與別家修士截然不同,這便對師父嘆道:“元如師兄過去莫不是山匪一流?”
“不,他是皇帝欽點的狀元郎,在蒼川做縣令時被掌門順手給拐上了山。”
元如死後,老掌門在他靈前守了七日,也不哭,只是絮絮叨叨地說著徒弟過去往事。彷彿那具白骨還聽得見他說話,聽煩了就會捂著耳朵逃去山下。
釋英聽得多了,也就記住了一些。最後懸棺之時,沈逢淵的語氣已經平靜:“元如走時意氣風發地告訴我,他要管盡天下不平事。心願未了,他怎能安心投胎?
小一百,查一查該殉葬之人,把名單給為師。”
那時候顧餘生是怎麼說的?
對了,他說:“師父,我去平了禦劍山莊。”
然後,他真的做到了。
釋英想,那樣的未來,雖是顧餘生的輝煌戰果,若能避免,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那是隻有釋英記得的回憶,此時看著神色困惑的顧餘生,他只是淡淡道:“做官管不了修士。”
他要管盡天下不平事,必須比所有修士更強。文弱青年元如放棄仕途走上劍修之路,為的就是這樣簡單的理由。
顧餘生對元如的印象原還停留在牆上那些豔麗文字,脫離危險後這人也是嘻嘻哈哈的全無正行。
如今他細細回想方才發現,二人突圍時,但凡有刀劍來襲定是元如第一個頂上去,以至於那人明明是修為勝過他的金丹修士,卻比他傷得更重。
少年過去並沒有體驗過這樣的同門之誼,輕輕拍了拍臂上劃痕,又看了一眼依舊神情淡漠的釋英,突地感慨道:“我還以為師父是對世事毫無關注的隱士。”
顧餘生知道釋英多年不出穿林峰,本還擔憂師父不熟悉俗世會被他人欺騙,如今看來釋英處理事務倒是不知比他老練多少。
只是,這從成形後就不曾接觸旁人的師父,是怎麼學會這些東西的?
未來百年,東靈劍閣長老死得只剩釋英一個,顧餘生不在靈山時,閣中全部事務就靠他支撐。這樣惡劣的環境,過去不喜的事自然也就一一學會了。
他雖看出了少年的疑惑,卻無意回答,只平靜道:“我能推演人的過往未來,可我並不想去領悟你們這樣做的理由。”
這是實話,釋英的確學會了觀察人,可他從不願意理解人。他知道人高興會歡笑,悲傷會流淚,可這一切與他無關,他不會去感同身受,亦不會對産生這些情感的原因有半分興趣。
這一刻,顧餘生清晰感受到了釋英與人的疏離,不知為何就有些失落,只喃喃道:“師父,不是‘我們’嗎?”
這並不是顧餘生素日理直氣壯的語氣,甚至微弱到連一絲質問的意思也無,可釋英就是僵住了。
他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不喜見人,顧餘生仗著修為高強總是闖入他的穿林峰,可這個不速之客死了他竟感到難受,為什麼會這樣?
罷了,現在的顧餘生和過去不同,等到出師就會離開穿林峰自立門戶,再去想也沒有意義。
最終釋英沒再去思考這個問題,只是隨了少年的意願平淡道:“換回你自己的衣裳,我們去見天下第一鑄劍師。”
總之,先去見過那位三莊主再做定論。若最終也不能確定誰是兇手,那便將所有嫌疑人打趴下,只要這些莊主全在病床上躺個三年五載,自然也就沒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顧餘生:師父,發現敵方英雄要做什麼?
釋英:拿人頭。
顧餘生:萬一找不到呢?
釋英:拆了他們水晶。
顧餘生: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