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釋英所述便是《通冥錄》中關於修士屍體的記載。他見顧餘生神色已然領悟,這才滿意地囑咐:“築基定骨,金丹駐顏,元嬰續命,飛升得長生,從屍身就能輕易判斷死者修為。我給你的書要好生研習,它們可以告訴你,你的劍該指向誰。”
東靈劍閣歷來認為,所謂除惡,首先得分清何方是惡。這世上並不是誰哭得越慘便是受害者,大眾指責也不可盡信,拔劍之前,定要取得真憑實據作為罪證。若憑一己好惡胡亂殺人,便同邪修無異了。
顧餘生入門之前只想成為仗劍天下的正直修士,雖有誅邪之心,對具體該如何做卻沒個概念。如今見釋英不為外界所動專心調查現場的模樣,少年心中忽的就有了方向。感動師父對自己之心勝過親生父母之餘,立刻恭敬地回:“師父,我記住了。”
這些都是前任藥閣長老教給釋英的東西,只可惜他不肯踏足人世也沒用武之地,如今能在顧餘生身上發揚光大也不錯。
如此想著,釋英也不介意多說幾句,又提醒道:“劉南風已死,家中唯一老母失去了骨頭被放在棺木之中。若是邪修尋仇,殺人之後為何還要為其擺設靈堂?這不合邏輯。”
這樣一說,顧餘生也覺出了幾分怪異,他並沒有和邪修打過交道,但很清楚世上的階級之分。能在禦劍山莊門前犯事之人修為定不會弱,一個採辦礦石的記名弟子,做了什麼才會惹上如此厲害的邪修?
發現此事並不簡單,釋英正欲詢問李長命,一聲厲喝便自院外傳來——“何人膽敢在我禦劍山莊地界鬧事?”
來人身形未至,斥責之聲便已回蕩在院落每處角落,此等修為無疑是煉神還虛之強者。一眾六神無主的巡邏弟子聽聞此聲更是面露喜色,立刻恭敬拜倒在地,齊聲道:“參見二莊主!”
劍修除了自家祖宗誰也不跪,顧餘生原以為天下修士皆是如此,今日一見才知修仙門派並不比凡人世界自由。宮門王府劃分等級的依據是血脈,而這裡一切只憑修為說話,大家都沒時間去和下層人物講道理。所以,做不了大人物的他,在這天下只願入東靈劍閣。
來人排場不小,先是守衛弟子橫刀開路,又見兩隊侍女提著燈籠分列而立,禦劍山莊正紅金紋的門派服飾與被輕風捲起的紙錢相遇,本是氣派的場景,卻因紅白相沖而顯得詭異。
人群的最後,四名女弟子抬著軟轎而至。一枚精緻的琺琅護甲掀起垂下紗幔,轎中紅衣女子露出半邊面容,一見顧餘生所負長劍,聲音便滿是惡意:“小子,交出元如,本莊主饒你不死。”
顧餘生沒想到禦劍山莊二莊主居然是位豔若桃李的女子,回憶起之前傳聞,只能疑惑地看向師父,“這就是調戲女弟子的禦劍山莊二莊主,可她……”
東靈劍閣在官府信用極佳,正因元如此次狀告的雲倒仙乃是一名女子,方在堂前敗訴。而禦劍山莊上下近日也因此對劍修極為敵視,只道兩個女人同枕而眠有何奇怪,這劍修無事生非,定是有意挑釁他們二莊主!
掌門弟子惹出的這些恩怨釋英並無插手之意,只實事求是地回:“兩個男人都可以結成道侶,女人為什麼不能非禮女弟子?”
此話一出,淳樸少年顧餘生瞬間瞪圓了眼睛,“什麼!男人和男人?”
雲倒仙本就因這些傳言很是惱怒,見他們竟敢當著自己面討論,立刻冷笑道:“你們這些劍修生來一副狗脾氣,聞著些小沖突就恨不得鬧出天大事端。本莊主如何教導弟子不須他人置喙,休要在這裡胡說八道!”
釋英並不理會多餘是非,指了指地上白骨,聲音很平靜:“兩具屍體出現在禦劍山莊掌管地界,死法皆似邪修所為,在二莊主眼裡,這是小事?”
作者有話要說: 顧餘生:師父,斷袖是什麼?
釋英:你連常識都沒有?
顧餘生:我馬上去查!
沈逢淵:等等,你們又在做什麼奇怪的補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