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轔轔、馬嘯嘯。
扶風郡通往長安的官道上,一支百餘人的車隊逶迤而來,五十餘名騎兵在前開道,百餘名步卒尾隨其後,護著中間一輛質樸的大車,車中所載的,自然是蔡邕父女兩人。
“琰兒,你自幼聰慧,心智機敏,你來跟為父說說,這馬超小兒,為什麼會突然放了我們?不僅如此,還特意派了這百餘人的軍隊護送我們回長安?”
車廂內,蔡邕眉頭緊皺,雖說終於脫離虎口,但此時回想起來,又覺得馬超的舉動太過詭異。
“父親,超哥哥雖然冷厲非常,卻也不是嗜殺之人。何況父親名滿天下,又得相國尊崇。琰兒認為,超哥哥恐怕因為父親不肯為他造勢,又迫於相國威勢,才不得不放我們離開的吧?”蔡琰似乎有心事,對於蔡邕的問詢,也只是含糊回答。
自己女兒說的這些,蔡邕何嘗想不到?可暫時又想不出其他的可能,蔡邕無奈也就放棄了。反正再過三天,自己就回到了長安。屆時,自己在相國面前,替馬超多說幾句公正之言算作報答吧。畢竟,馬騰只是佔據了扶風郡,並未造成多大的傷亡動亂。
若有可能,收服那個壞小子,說不定還是大漢一員奇將之才呢。
“報~~”
正在蔡邕心中已有計較的時候,前方忽有探馬疾馳而回,向護送蔡邕的龐德稟報道:“將軍,前方不遠處有明顯的馬蹄痕跡,時間不會超過兩個時辰。此官道常有羌人出沒,我軍是繞道還是繼續前行?”
“羌人?此時剛入春季,羌人劫掠大多在秋冬之季,又怎麼會是羌人?”龐德故意大聲說著,回頭看看車中似乎毫無反應,便繼續對身後兵甲森嚴的百餘名漢軍精銳冷然道:“傳令,全軍不可停留、繼續前進,定要在天黑之前趕到堳塢,在軍營中紮營休息。”
“遵命!”
傳令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而這時,蔡邕卻露出頭來,對龐德說道:“將軍,老夫覺得還是小心為上。”
龐德立時無奈,但很快掩飾起來,傲然一笑,高聲說道:“老丈人毋憂,龐德在此徵戰多年,早已深知羌人脾性。前方即便有伏兵,也不過是小眾馬賊而已。此刻我等手下兵精甲強,又何懼些許小賊?”
蔡邕還待再言,龐德卻搶先說道:“老丈人莫不是信不過龐德?”
還別說,龐德久在刑騎營當中,一身戾氣展露出來,登時讓蔡邕有些驚詫,最後無奈拱了拱手說道:“一切仰仗將軍虎威。”
車隊繼續前進,堪堪行至前方峽谷之中,忽聽喀喇喇一聲響,眾軍士霍然抬頭,只見一塊石頭正從左側山崖上翻翻滾滾地摔落下來。
龐德立時勒馬止行,心裡哀嘆了一聲:該來的,還是來了!
馬超遠遠看到龐德此時表現,當真覺得龐德都可以拿個小金人回來了。此番表情,既有驚詫、亦有哀嘆,更有凝重與疑惑,即便是蔡邕立於龐德面前,也絲毫看不出一絲破綻。
崖上有人!?蔡邕心頭一沉,驚露頭、果見左側山崖上肅立一道雄偉的身影,那人影手中正舉起一柄狹長的彎刀,鋒利的刀刃迎著刺耳的陽光反射出一片冰冷地寒芒,霎時迷亂了蔡邕的雙眼。
“這,這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莫非老天有意戲弄老夫”蔡邕心頭憂驚,只希望來的只是小股馬賊,可別真是呼嘯如風、殘酷無道的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