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美人之位,先進婕妤,後升昭儀,又晉貴妃,如今已是後宮之主。以皇後之尊,母儀天下。
這一切,歷時不過短短七載。而她今年,才雙十年華。
別說那些內命婦了,連她們這些外命婦,瞭解到她的經歷過後,都禁不住一肚子的豔羨。這個婦人究竟是積了幾輩子的福,才能如此幸運。
範雪瑤高坐在裝飾華美的寶座上,俯視下面一眾內外命婦。
人實在太多,一眼望去,只看得見每人遍身閃耀的金銀珠翠、錦繡霞帔,如出一轍的打扮,哪裡分得清誰是誰。等眾命婦班退後,範雪瑤換了常服,去拜謝楚楠和韋太後。
百官表賀,各局各司也來拜賀,忙忙碌碌過了幾日,範雪瑤才算得了閑。然後便挑選宮裡伺候的宮女、內侍,以前她只有接受宮裡分配好的份兒,除了楚楠發話的時候,否則哪有她自己挑的理?現在則是想用誰就用誰了。
新後要選伺候的宮女、內侍,宮人得了訊息,誰不爭著搶著來椒房宮?
皇後之位,只本宮內使喚人,就有宮女五十,內侍十五名。司膳宮女則有二十。這麼多空缺,看著多,可搶著來的人太多,總要使出十二分心思爭搶。可不管誰舉薦的,範雪瑤總免不了要親自挑一挑。
這一次,就不像之前晉升貴妃時,故意收了兩個愛財貪婪的。如今她就守死了忠誠一點要素,哪怕笨一點兒,忠心是最要緊的。
使喚人選好,又要挑選,提拔女官,以後輔佐她統轄後宮,掌管宮掖事務。
比如汪司珍、榮兒、徐癸癸等舊人,都被她抬舉起來,榮兒剛升做女史,如今又被進為掌珍,而徐癸癸也從女史升做了掌膳。不過徐癸癸倒是覺得,如果能被選到椒房宮做掌膳更好。
以前官家就愛用披香殿內膳房的餚饌,如今貴妃都做了皇後,內膳房更大人手更多,豈不是更不愛用司膳房的禦膳了?
畫屏在宮外訓誡完新來的小宮女,回到殿內,見範雪瑤正在整理之前外命婦稱賀時的賀表,歸置成冊,過去幫著珠珠往硯臺裡添水。
她埋怨道:“這人一多起來,事情就蕪雜。那些剛來的,倒不如以前好管教。”
珠珠道:“她們以為自己一來就是伺候皇後的,資質好,比我們這些靠資歷上來的要體面,哪裡肯服呢。”
範雪瑤一面將宗室女眷和官宦外命婦分開登記,一面笑道:“你們是我身邊的大宮女,怎麼就沒她們體面了?可別說你還管不住那些小丫頭。那我真是白調理你這些年了。”
畫屏笑嘻嘻地說:“怎麼會管不住她們?那些頭發還沒長齊的丫頭,再來十個八個,我也管得服服帖帖的。她們也就剛來的時候野了點兒,過上幾天就乖順了。”
範雪瑤微笑道:“是該有這樣的自信,往後這宮裡來來去去的可不只是些宮女,那些高等女官、內侍都會常來常往,你要是沒這這般的氣勢,可鎮不住場面。”
畫屏聽了這話,眼睛都亮起來了,笑得露出一口銀牙。
殿內侍立的侍女們紛紛面露喜色,這些大多都是從她美人時就伺候起的,一步步與她走過來,這幾年她雖然寵冠後宮,可因為許氏壓在頭上,總免不了受些掣肘。她們這些侍女有人奉承也就有人使絆子。如今她位居後宮之主,她們也跟著雞犬昇天,苦盡甜來。真是喜不自勝。
等處理完這些雜事,範雪瑤便開始按照名冊,召見一些外命婦進宮敘話。
先見的自然是諸皇室宗婦,王妃、郡王妃,大長公主、長公主,國夫人、郡夫人,她們都年紀很大了,自恃輩分和年紀,對範雪瑤這個新皇後不大看得上,禮數上很規矩,心裡卻不見得真敬她。
範雪瑤心知肚明,耐著性子過了一遍禮,表達一番官家、太後與她對宗親的關心。她們是不是真的敬重她,她並不在乎。反正之前她都不知道她們誰是誰,而且她真正要見的,也不是她們。
這些老命婦見過,全了禮節就好。至於其他更多的,就沒必要了。
這時候她才適合召見那些官員妻母的誥命。
這些,才是範雪瑤真正想要見的。
這天,範雪瑤召了一批碩人進宮。
外命婦之號有大長公主、長公主、公主、郡主、縣主、國夫人、郡夫人、淑人、碩人、令人、恭人、宜人、安人、孺人。
碩人是十四等外命婦中的第九等。她們的丈夫或者子孫,至少都是從四品侍郎之職。
能做到從四品之位,那些官員也基本人到中年了。可這些碩人之中,卻有很大一部分挺年輕的。
苑中花團錦簇,桌椅星羅密佈,侍女們執壺穿梭,不遠處的臺上歌舞彈唱著。
範雪瑤穿著一身常服,與碩人們散坐著欣賞歌舞,一面閑話家常。她寶座下手放著幾張玫瑰椅,坐著幾個外命婦,有的年已中旬,有的卻風華正茂,鮮嫩的掐得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