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笑道:“奴婢原是官家跟前當差的侍女,因官家不放心貴妃,特遣了我們幾人來服侍貴妃。”
說起楚楠,範雪瑤便問:“官家呢?”
那侍女剛要答話,就見楚楠忽然進來。原來他並沒有離開,一直在前殿內處理前朝的事務,範雪瑤一醒,就有宮人趕過去通報。他就立即趕了過來。
楚楠一進來,就看見病了一個多月,後來一個月幾乎都是臥病在床,時不時就昏睡的範雪瑤,此時正靠在大引枕上半坐半臥著,身邊圍著許多侍女,看見他,露出欣喜愛戀的神情深深望過來,一如既往明亮的眼睛盈滿了許多難以言說的感情。
楚楠心內一鬆,這些天強繃著的勁卸去,隨即身上便一陣無力。
這段時間以來,範雪瑤的肉身受到折磨,而他卻是精神上飽受折磨。被心愛女子隨時可能會死的可能折磨得憔悴不堪。
範雪瑤看他瘦了許多,端正清俊的臉凸顯出顴骨來,眼中便露出心疼。
“你終於醒了……”
楚楠沉默了片刻,開口時聲音沙啞的叫範雪瑤嚇了一跳。
侍女們互相看了看,悄悄退了出去,把這房間讓給了他們兩人。
“你要嚇死我了。”楚楠慢慢走近,直直望著範雪瑤的眼睛通紅,錯也不錯,伸出手,在範雪瑤臉頰上輕觸,那麼輕,手還在顫抖。
看到楚楠真情流露,範雪瑤心中有些感觸,她並不是真正理智到無情的人,否則也不會在這幾年裡,被楚楠漸漸打動。只是她卻不後悔這麼做,哪怕讓楚楠擔驚受怕了。
她當初入宮的目的就是為了做皇後,做太後,讓自己的兒子當皇帝,伺機執政。哪怕她現在已經打定主意只要楚楠將來不變心,她就不再貪戀權勢,一心把持朝政。她現在做的準備更多的是為楚煦打算的,而非自己。
但是皇後之位,她勢在必得。
握住楚楠顫抖的手,臉頰貼在那寬厚的掌心:“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楚楠眼淚滾了下來,啞聲道:“這些天,我就這麼守著你,半條命隨著你一起去了……要是你不在了,我和孩子該怎麼辦?”
範雪瑤眼睛一濕,既同情楚楠愛上的是自己這樣的女人,又為自己的貪婪感到難過,可是這樣的自己已經改變不了了,她就是貪心,楚楠的愛要,權勢也要,只是她不會去害他了。
“不會的,我已經好了,看到了嗎?我醒了。不會丟下你們的。”
楚楠這次是真的被範雪瑤嚇到了,無論她怎麼說,都像呵護一個孩子一樣對待她,地不讓她下,就讓她躺著,她說想出去曬曬太陽透透氣,他就抱她出去。盯著她吃恢複元氣的藥,天氣明明還很熱,還不許她穿著單薄。
更重要的是他始終待在範雪瑤身邊,連與參政大臣們商議事務,都是把人傳到前殿裡。經過這一次,宮裡宮外算是徹底認識到了官家有多寵愛這位貴妃。
說的露骨直白點,真是韋太後病重也就這樣了。
範雪瑤雖然蘇醒過來,可是罪魁禍首的許皇後卻不能因此而被放過。
她休養了幾日,就聽到外面傳來訊息,說楚楠頒下了廢後詔書。
大臣們就此事商議著。
雖然有少數幾個大臣以許皇後乃是原配,自太子妃時起就侍奉官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宜廢後。但是由於這些年許皇後頻頻鬧出醜聞來,況且這次她所犯下的並非普通小事,而是巫蠱厭勝這樣大逆不道之罪,就算是原配,也沒用。所以大部分的大臣都是站支援廢後的立場。
再加上韋太後全力贊成此事,頒了懿旨細數許皇後的過錯。那些後宮裡的事,不說出來,大臣們也不清楚。這一下才知道許皇後的罪行真是真是罄竹難書,都覺得只是簡單廢後都不夠了。
所以廢後一事,進行的很順利。
很快,許皇後的太子妃、皇後金寶金冊都被褫奪了,皇後的禮服、冠服首飾等也被收走。楚楠本想將許皇後貶去道觀裡,並且不許她帶任何財物和宮人服侍。
但是範雪瑤向他求情,楚楠一開始不理解,明明許氏以巫蠱之術害她,她還要寬容許氏?
範雪瑤聽了他的疑問,嘆了口氣道:“我未進宮時,許氏雖然沒有賢德之名,倒也沒大的過錯。後來屢屢犯下過錯,想必也是因為我深受官家的聖恩。許氏曾是皇後,見妃嬪受寵,難免心中不快。又有些奸佞小人在旁攛掇……我倒也不是胸懷寬厚至此,以德報怨。只是想到,如果沒有我,她會沒有大功,也不會有大過,難免有兩分惻隱。”
楚楠聞言,搖頭道:“一個真正正直,有道德操守的人,又怎會因為小人攛掇,就做出這樣惡毒的事來?……你許是不知,女官供出她不止是想要詛咒你,連楚煦和楚禧兩個孩子也意欲謀害。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是因為她本就是這樣恣睢無忌的人,只是從前並未表露出來罷了。當初我雖寵愛於你,卻甚是有度,並未觸及她皇後之尊。她卻因妒成恨,頻頻害你。以人情度之,殆為乖戾!”
雖然很想要許氏受苦贖罪,但最後楚楠還是聽了範雪瑤的話。他怕自己不答應的話,她會因此心有負擔,為之憂慮,累及身體。
便改了幽禁許氏的地點,以及允許她帶走個人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