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生婆來了,看到張怡雲痛的不住喊叫痛,腰痠,上去一摸,肚皮硬的彷彿裡邊塞了石頭一樣,再把她中褲剝了一看,上面沾了些紅,點頭道:“是要生了。”
張怡雲鬆了口氣,直到收生婆說出肯定的話前,她心裡都有點懷疑,自己這次會不會又是假的。幸好是真的。她可丟不起再一次的臉了。
女官把張怡雲生産的事報了上去,許皇後已經就寢了,被通報的宮人叫醒,倉促梳妝穿戴起來見人,滿臉的不耐煩道:“這次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三番兩次的,她不煩,本宮還煩!”
女官連忙道惶恐。
“這次是真的要生了,收生婆已經在給張美人接生了。”
許皇後臉陰陰的,看起來倒是有了幾分威嚴:“你下去吧,有什麼事再來報。”吩咐完便不管了。反正該準備的都準備了,其他的都得聽天命。
張怡雲從晚上開始肚子疼,一直疼到第二天天明,又過中午,人都快虛脫了,還沒生下來。見她手根本沒力氣抓懸在房樑上的繩索了,收生婆沒辦法,只得讓兩個力氣大的健壯婆子攙著她,讓她蹲著,自己去壓張怡雲的肚子。
“好好好,孩子要下來了,美人再使把勁。”
此時張怡雲什麼氣力也沒了,眼淚與汗水一起,糊了滿臉,狼狽不堪。難道她就要到這裡了嗎?她就只能這樣了嗎?她想起範雪瑤的那張臉,範雪瑤的那個兒子,範雪瑤的那個肚子。她也能像她一樣風光的。只要她把兒子生下來。
想到這裡,也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力氣,張怡雲咬著嘴唇,狠狠一使勁,一時間屎尿齊流,而那個折騰了她大半日的孩子,就這麼呱呱出世了。
“噯喲,是個小皇子吶。”收生婆們看到血糊糊的嬰兒腿間的小玩意兒,開心地喊道。
張怡雲眼睛睜大,不顧自己現在還是被收生婆攙著才不至於倒下去,就伸出手:“是皇子嗎?是皇子嗎?”
收生婆接生了個皇子,既是功又會有賞,高興的都忘了張怡雲之前的折騰,就把小皇子身上的臍帶剪了,擦去汙物,用襁褓包好,抱來給張怡雲看。
“把下面揭開我看看!”小孩子的臉紅紅皺皺的,好像醜猴子一樣,張怡雲看了一眼就別過眼,直接讓收生婆把襁褓揭開,給她看男孩兒才有的東西。
“是皇子。”收生婆連連說著,她卻依然要求,只得小心掖著襁褓,揭了一角給張怡雲看。
“是皇子!”看到那小小的東西,卻彷彿見到了什麼寶貝一樣,張怡雲歡喜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收生婆們像看到一個怪人一樣看著張怡雲,臉上的表情,眼神,難以言喻。
這日天色陰沉沉的,風還很大,殿裡燒著炭,為了避免炭中毒,所以開了一扇窗戶通風。範雪瑤在燻籠上倚了一會,覺得身子骨有些僵,便起來走動走動。
為了方便行動,她已經沒在穿比較貼身的短襖裙了,而是穿了件寬身的薄襖,再在外面罩一件絮了比較厚的絲綿的披風。披風大大的一件,寬寬的袖子,從上罩到腳,可暖和了。
範雪瑤站在窗戶邊,呼吸著外面新鮮的空氣,把肺裡的濁氣吐出去。冬日樹木蕭疏,可她的院子裡卻種了不少常青植物,侍弄花木的宮女小心的用麥稭和舊棉花把根幹部位包起來,免叫被雨雪凍壞。雖然看起來不大雅觀,可是看到那一大片綠油油的濃彩,還是叫人心曠神怡的很。
範雪瑤盯著那盆矮木樨看,越看越覺得樹冠像一朵花,也不知道是宮女為了討巧刻意剪成這樣的,還是隻是一樁巧合。正發著神,就見日常外出汲水的素娥回來了。自從殿裡開始燒炭,水的消耗就多起來了。
冬天本來就空氣幹燥,殿裡還燒著炭,更幹了。灰塵也重,要是桌上、地上落了灰,難看的很,那就不好了。
而且人整天在房間裡待著,又圍著燻籠取暖。就會幹燥的厲害,臉上就算抹了潤膚的膏脂也會覺得幹。早晨起來,喉嚨幹澀的發疼。大人能忍,楚煦一個小孩子,本來血管就細,是受不了的。
所以她們每隔一會子,就會往地上灑些水,再擦幹多餘的水。一來擦去落灰,二來,主要是可以濕潤空氣。雖然麻煩了點,但是這樣比放幾個盛了水的盆子在房間裡來的美觀,又更有效果。
只是這麼一來,水就消耗的多了,所以素娥每天總要和小宮女出去個兩三趟,汲水回來。
素娥匆匆把自己打理幹淨,就進來了,範雪瑤見她急急的,就知道她在外面聽到什麼事了,急著來報。
果然,小宮女把門簾子揭起來,素娥就直接奔著範雪瑤來了。
“娘子,張美人生了,生的是皇子。”
範雪瑤聽了,心裡還算平靜。張怡雲懷了孕,只要生下來,不是男孩就是女孩,她早有心理準備了。雖然也覺得和她的楚煦年紀太接近了。
但是,她有信心,楚煦的地位不是張怡雲的孩子可以威脅的。宮裡不缺皇子皇女,能被關注的,總是隻有那麼幾個。只是雖然不會威脅到楚煦,到底不如一枝獨秀的時候來的得意。但是這樣也好,範雪瑤心想,這麼一來,外人的目光就不會一直盯著她的兒子了。
從楚煦出生以來,外人看著她日漸盛寵,不免有些心思。她發現過幾次送給楚煦的月料用品上有些問題,只是因為問題不大,只是些巫蠱手段而已。她的披香殿鐵桶一般,有異心的人第一時間就被她發現了,根本不可能直接害楚煦。而間接的,就只能在衣食上下手,她防的很緊,楚煦吃的喝的都是小廚房做的,外面送來的從來不會給楚煦吃。
至於夾雜在家夥器物裡的巫蠱手段,她不信這個,而且都在一開始就被發現了,就沒揭發。
她根據讀心術,試探過皇後和妃嬪,甚至連尚宮局一類的都注意過,卻並非她們所主謀。捉出來的不過是些小嘍囉罷了,並不知道是誰主謀。也對,主使人謀害皇子,又怎麼會是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