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婦女用的月事帶通常都是迴圈使用的,但是宮妃怎麼會一樣呢。不光是每次來都是用新的,而且是每次換的都是新的,每個月做月事帶就要費去一匹未經染色的坯絹。
當然了,不光是範雪瑤一個人這樣,宮裡的妃嬪都這樣。據她所知,宮裡妃嬪們用的月事帶,大多都是要用上兩塊以上不同顏色的絲綢,再繡上花樣。華麗漂亮的乍一看,還以為是掛飾呢,哪裡想得到是月事帶。
她這就節儉多了,簡簡單單的裁剪縫合罷了。總共就是用一端坯絹,一小束線罷了。她不講究這些。別人瞧不見的東西,何苦糟踐宮女的精力,花上許多時間繡出來,總共也就用一次,一個時辰就丟掉了。
而且簡簡單單,什麼花樣都沒有反而更好些,刺繡雖然好看,可貼肉穿著,總有點磨面板的。
畫屏、珠珠幾個一早就縫了幾十個月事帶,縫好後洗幹淨用水煮過又在太陽底下曬幹,妥帖收好,就等著娘子用。誰知到了日子,卻沒用上,晚一天倒也不奇怪。畢竟月有長有短麼。可兩天三天的,遲遲沒用上。她們就有些想法了。
早晨伺候範雪瑤梳洗好,換衣服的時候,畫屏一邊給她圍上裙子,裙子觸手是溫的,事先用湯婆子捂暖了。
“娘子,褻褲還幹淨著?”畫屏一邊纏著裙腰,一邊輕聲詢問。
範雪瑤點了下頭,臉上帶著幾分別有意味的笑意。別說她自己注意著,就是真忘了,這幾個丫頭總想著這件事,她也該知道了。
畫屏得到在意料中的答案,臉上就不由露出來幾分按捺不住的喜意,試探著提議道:“這都遲了五天了,是不是該叫太醫來瞧瞧?”
“嗯,遲了五天了,該是叫的。用過早膳後,你就拿我的牌子,去太醫院叫個太醫來吧。”
範雪瑤嘴角含著笑,雖然生楚煦的時候把她折騰的夠嗆,她自個兒都腹誹再不要生了,可是真懷了,又還是很高興。
這話一出,殿裡一陣歡欣,宮女們雖然嘴上不說,可每一個笑,每一個眼神,流露出來的都是喜悅。
肚子裡又有了一個,高興之餘,對於楚煦範雪瑤依然沒有一絲疏忽。自己梳洗完便去東梢間看楚煦。天氣寒冷,小孩子抵抗力弱,東梢間裡燒的炭火比較多。
她一進來,就先去看窗戶。只見窗戶開著半扇通著風,而榻前擺著四扇屏風,擋住了冷風。
春蝶、菱香正在服侍楚煦起身,兩個乳孃拿著鞋襪衣裳站在榻邊。
隨著楚煦長大,斷了奶,乳孃們陸陸續續遣散了,只留下兩個暫時伺候著。留下的是朱氏和方氏。最乖順,老實的那兩人。
乳孃們和春蝶、菱香忙屈膝行禮,範雪瑤叫起來,徑直走到榻邊。
楚煦顯然是剛醒,睡眼惺忪的,小手揉著眼睛,範雪瑤拉著他不讓揉,回身要了濕帕子來。
擦了臉,楚煦舒服多了,咧著嘴笑:“娘。”他牙齒長的差不多了,一張嘴就是潔白整齊的銀牙。楚楠看到,總說他牙齒長的好。
範雪瑤把捂的暖暖的手往他後背、腋下摸了摸,都很幹爽溫暖。
接過奶姆捧著的衣服,親手給楚煦穿著。剛一穿好衣裳,楚煦就揮舞著小手喊道:“吃飯嘍。”
範雪瑤笑眯眯地:“肚子餓啦?”
楚煦點頭:“好餓。”煞有其事地拍著自己的小肚肚。
“那我們去明間吃飯吧,旭兒自己走好嗎?”
“好。”楚煦立馬噔噔往外跑,走了兩步,又轉回來拉範雪瑤的手,要牽著一起去明間。
畫屏、春蝶等人趨步跟隨著,畫屏看著母子倆和樂融融的一幕,心裡不由想道:大皇子如今這樣的受寵,娘子恨不得事事都自己來,把大皇子養育的這般活潑聰明,又親近娘子。可等娘子腹中的孩子生出來,不知道會分去多少本獨屬於大皇子的寵愛呢?
皇室裡手足相殘的事件數不勝數,恐怕也很難真的相親相愛。何況娘子還是寵妃,一母同胞的兄長又是皇長子……如果是皇女……不,還是皇子比較好。娘子需要多生幾個皇子鞏固地位。
範雪瑤和楚煦手拉手往明間走,心裡一時的想法與畫屏同了步。
手足爭鬥的事,很值得警惕。
她肯定不會只生一胎的,只要懷了,她就必定要生下來。因為就算她再不想生,卻很難就真的能不生的。
懷上了,要打胎就得吃藥,但是這宮裡什麼都少,就是人多。藥那樣濃鬱的氣味,怎麼可能瞞得住人。隔著一道宮牆的西邊就是楊修儀的殿閣。就算從宮外偷渡了藥材進來,總得煎成藥汁吧?楊修儀殿裡的人可不是她的人,不會幫她隱瞞。
而這裡的醫術可沒高明到一粒藥丸就給打下胎來。而且打下來了,怎麼藏呢?一個極危險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