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成偉?”
範雪瑤點點頭:“是呀, 讓個親從官轉交的。那小宮女自說自話地把包袱開啟。嚯, 好金光閃耀的一匹錦,織金的, 看的那些侍女都雙眼發直。我不願受這沒緣沒故的禮,人都不知是誰,怎麼無端端地要送我禮?那樣一匹織金錦的造價, 不知得多少銀錢。叫她送還回去了。”
楚楠呼吸微沉, 摸了摸她光潔的額頭:“你做的好。那石成偉大費周章送你大禮, 是想你在我面前為他說情。你沒收就好。”
至於更多的, 他沒有深言。
範雪瑤慶幸地舒了口氣,輕拍心口:“我就說, 怎麼平白無故送我這樣大禮。那織金的錦, 又是團花又是團龍鳳的,哪裡是我能穿的。幸好沒收,否則不是叫官家為難了。”
楚楠環著她的肩, 上下撫摸著她柔軟纖細的手臂, 嗯了聲。“要是缺什麼, 想要什麼, 我給你。那些人送的你都別收。拿人手短。”
範雪瑤又嬌又媚地白了他一眼:“我一個人吃用,那麼多宮分, 還能缺什麼。我就缺你。”
楚楠撲哧笑開來,那些糟心事頓時消弭, 心頭一片清明輕松。
當日, 楚楠命人將那小宮女帶走, 連同那傳遞東西的親從官一起拿下,審問過後,分別論罪處置。
那小宮女再沒在瑤華宮裡出現過,聽說捱了幾十板子,被罰去南山邊的莊子上了。那莊子是狩獵時歇腳安置用的,一年楚楠也去不了兩三次。去到那裡,可不像在瑤華宮伺候那樣體面又舒坦了。有的是粗重活要做。
範雪瑤以為此事就這麼告一段落,直到後來立夏那日,別苑設宴,她看到那匹織金錦,已經變作了鮮豔奪目,雍容華貴的裙子,穿在許皇後身上。
妃嬪們看到她穿的裙子,那麼光彩奪目,那裙子上的花紋,金光閃耀,華美極了。不由得她們不羨慕。暗道,這樣好的料子,從未見過。難道是宮裡獨給皇後進上了?
“聖人身上這錦,甚是華貴豔麗,我怎不知織坊有這樣的錦。是從何處得來的?”
楚楠看到許皇後的襴裙,龜背織金錦,寶相花團龍鳳紋,那料子分明是瑤娘說過的,石成偉想獻給她的那匹。
許皇後正暗暗得意眾人豔羨的視線,聞言,心裡一個咯噔。沒想到官家居然會注意到這樣的地方。
強笑道:“官家沒見過,並不稀奇。只因這錦是地方進上的,並非宮中的織物。”說的含糊,到最後,也沒說到底哪裡來的。
這錦的真正來歷,可不是能說給官家知道的。
錦雖然是她孃家大嫂送進別苑來的,卻是一個大臣進獻的禮,除此之外還有一對十分貴重的紅釉包金鳳首壺。說這樣珍貴之物,那些妃子用了折福,只有她這個正宮皇後堪配。聽的她很是受用。
只是之後,大嫂才告訴她,石成偉在壽州犯了點事,千萬求她在官家面前說個情,從輕追究。
她當時便後悔收下石成偉的禮物,這事事關前朝政事。她若是幹涉,叫大臣們知道了,不會饒她的。她如今已然不得太後與官家歡心,若是前朝也不喜她,那可真是地位不穩了。
可是東西已經收下了,她做不到再退還回去,那豈不是顯得怕事,在官家面前說不上話。而且那幾樣東西,實在太美好,那匹錦她一拿到,就叫司制司裁製縫紉了。退也無可退了。
事已至此,許皇後也只好硬著頭皮往下走。暗暗祈禱石成偉犯的事不大,祈禱官家能給她一份臉面。
楚楠目光一銳,深深看了許皇後一眼。
許皇後心中忐忑,幸好隨後楚楠便移開了視線。
宴上無事。
晚間,楚楠突然駕幸西莊,進了許皇後的寓處。這是自鄭香兒之後,楚楠首次步入許皇後的寓處。把許皇後喜的,濃豔的脂粉也遮不住喜色。
“官家,請榻上坐。”許皇後殷勤道。
楚楠卻沒有順勢坐上榻,而是目光掃視整個明間。視線落在了案上那對鳳首壺上,紅釉鮮豔,壺身包金花卉紋飾,各嵌著三顆藍寶石。其名貴不必言說。而之前他來時,從未見過有這樣的擺器。
許皇後注意到他的視線,緊張的心口狂跳。下意識上前擺弄茶盞,語無倫次道:“官家吃茶罷,快冷了。”旁邊侍女訝異地眨了眨眼睛,剛送上的,熱氣騰騰的呢,如何就冷了?
楚楠轉頭看向她:“這對壺從何而來?”
許皇後磕絆道:“是、是底下進上的。”
楚楠眼睛盯著她:“這壺如此貴重,是何人進獻?”
許皇後囁嚅了半晌。她編不出個合理的來歷,想說是孃家獻的,可這壺這樣珍貴,這麼說的話,豈不是顯得孃家太過豪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