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凝步,扭頭看向柳宗元,眸中驚詫又疑惑。
柳宗元笑眯眯道:“現在願意跟我聊聊了嗎?”
遲疑半響,秦笙點頭:“就旁邊的咖啡館吧,我趕時間。”
哪怕聽了柳宗元的話,秦笙還是決定回江城。
兩人到了咖啡館,選了一個較為安靜的角落坐下,隨意點了兩杯咖啡。
柳宗元開門見山的問:“你什麼時候想起了自己是沈初夏,而非秦笙?”
“在公海遊輪上時想起的,你呢,什麼時候發現的?”秦笙知道柳宗元既然已經問出這話,也沒再瞞,不過她很意外,知道她想起的人不是韓原,不是鄭雲,竟然會是柳宗元。
柳宗元漫不經心的抿了一口咖啡,眼眸裡透著狡猾,溫笑道:“就在剛才,你承認的時候,我有朋友看到了你出現在酒店裡,周博那邊又好似有點異動,我再稍稍深查一下,能知道你回江城的目的,卻當真不敢肯定,你想起了過去。”
秦笙頓時有種被耍的惱怒:“柳宗元,你詐我?”
柳宗元笑的有點欠揍:“初夏,別動怒,開個玩笑而已,原本我是不確定你是否想起了自己的過去,隨口一說,哪知你自己承認了。”
“柳宗元,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現在坐你面前的就是秦笙,不是什麼沈初夏,若沒事,我先走了。”秦笙起身就要走。
“初夏,不是我在玩,而是你在玩,你把大家都玩的團團轉,你覺得這樣厚道嗎?”柳宗元雖然還是笑眯眯的表情,語氣卻嚴肅了幾分:“你明明想起卻裝作沒有想起,你將韓原支開,然後獨自回了江城,你想找沈初媛算賬,這沒人說你,可你非得用這種方式折磨韓原?”
心口一窒,秦笙深深眯了眯眼,語氣透著幾分蒼涼:“我沒有想過折磨他。”
柳宗元言辭激烈:“可你現在讓他十分痛苦,你又一次莫名其妙的消失,他到處找你,你知不知道,你快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你讓一個大男人,為了你像一條瘋狗一樣到處咬人,找沈初媛,找易南山,初夏,這不是折磨是什麼?”
秦笙又坐了回去,耷拉著肩膀,迷茫的望著柳宗元,訥訥道:“你想我怎樣?告訴他,我想起了自己是沈初夏?”
“難道不應該嗎?”柳宗元情緒有些激動:“如果你對當年他與你離婚的事還耿耿於懷,那我告訴你,離婚不是他的本意,那是沈初媛揹著他,騙了你,如果你對他在你面臨病痛折磨,生死一線時他卻沒有在你身邊而積怨,那我再告訴你,那一晚,他也差點死了,聽說有可以救你的藥,他一個人開車去了兩百公裡外的大山裡找藥,聽聞你的死訊,他出了車禍,在醫院裡躺了三個月。”
柳宗元激動起來,一邊說,一邊拿手砸桌子,這是他的一種習慣。
鏗鏘有力的話,柳宗元每一個字都讓秦笙無力承受。
她從來不知道,韓原曾為了她差點丟掉性命。
她以為他從自己的死訊裡走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秦笙整個人呆滯的坐在椅子上,就這麼無聲的,淚流滿面。
心彷彿被人狠狠的捏住。
見秦笙哭了,柳宗元斂了斂情緒,端著咖啡杯猛喝了一口,半響後說:“這些話我也本不想說,你們倆之間的事,我一個外人也沒什麼插手的資格,這些年來,看著你們三人因為那些抹不開面說的話而情傷,誤會,矛盾,一個個把自己折磨的跟什麼似的,我就想不通了,不就談個戀愛,怎麼到你們這,就跟要死人似的,傷痕累累。”
“你還真說對了,我若承認自己是沈初夏,到時就真的要死人了。”秦笙吸了吸鼻子,拿手抹了一把臉,拭掉臉上的淚,長吐了一口濁氣,抿了抿唇:“柳宗元,我知道你跟韓原關系鐵,想必也不願看到他出事,如果你為他好,就別告訴他,我現在只想做秦笙,因為秦笙可以選擇不愛韓原,哪怕有一天秦笙死了,韓原的傷痛也沒有一個沈初夏回應他的感情來得深。”
柳宗元皺眉:“你的病?”
“上天能眷顧我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秦笙睜大眼睛,讓眼眶裡的淚回流回去,強扯一抹笑:“我明白他對我的心意,已經足夠了,不想再奢求什麼,如果我……離開了,到時能幫助他的,就只有你這個朋友了,他的性子急躁,是個愛走極端的家夥,嘴上無情,內心卻又很脆弱……”
細數著韓原的優缺點,秦笙說著說著就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淚水滾落,她連忙扯了紙巾:“不好意思,讓你笑話了。”
看到這樣的秦笙,柳宗元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好似明白了兩人的愛情,又好似一點看不懂。
過了許久,秦笙才將心情平複下來。
“你既然明白,那你該知道,若有那天,我無法勸阻他做任何愚蠢的事。”
秦笙看著他問:“當年他怎麼挺過來的?”
“小寶,因為小寶。”柳宗元說:“你是因為小寶的事才病發進了醫院,在韓原昏睡時,我對他說,他要是這麼隨你去了,你就是在地下也不會原諒他。”
心,隱隱作痛。
“那個傻瓜。”秦笙又哭又笑,她就愛這個傻瓜,不可自拔。
柳宗元心情也跟著低落,說:“初夏,你還是回到他身邊去,別讓他再折磨自己了。”
“我也想啊,可是我不能。”秦笙抿唇道:“柳宗元,你懂失去摯愛的痛嗎?”
柳宗元沉默,他一個千年老光棍,連個女人都沒有,哪裡懂什麼愛情,就更別提什麼失去摯愛。
秦笙繼續道:“那就好比是到了世界末日,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若如你所說,當年韓原差點隨我去了,那若再來一次呢?給了他希望,又奪走,那更殘忍,你今天一個人來,想必也是心存著疑惑,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的目的很簡單,讓他活下去,我在遊輪上見到過小寶,若我離開了,希望小寶還能支撐著他,再讓時間去癒合那些傷痛。”
“你見到小寶了?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