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童子越發不明就裡了,只是看著自己的師父一會兒搖頭嘆息,一會兒又徑自轉身去了後院的丹房。正狐疑間,卻見老道人拿著一個小錦盒回來了。“童兒,你可敢替為師跑一趟白雲寺?”
“現在麼?”
老道人點點頭:“讓你師弟陪你去,給你做個伴兒可好?”
小童子順從的點點頭。老道人向著月影斑駁處喚道:“二灰!二灰在哪裡?”誰知對面山坡上竟然回響起一聲狼嚎,不多時,一頭體格健碩的灰狼出現在茅棚外的小院兒裡,親暱的圍著童子和老道人來回蹭著,時不時的發出乖順的哼哼聲,好像尋常農家院裡的大狗一般。
老道人笑著向它招招手,示意它蹲坐在自己跟前,一字一句的說:“二灰,你現在陪你師兄去一趟白雲寺,路上不準貪玩,早去早回!”誰知那狼竟似乎聽懂了一樣,將頭點了兩下,轉身向院門走去。
老道人又對童子說:“把這個錦盒交給你禪杖師叔,就說是山人送給‘金剛羅漢’的禮物,請他‘襟懷不改,常念有情’。”
“是,師父。”小童子答應著將錦盒揣進懷裡,一邊哼唱著道歌一邊向白雲寺而去。
翊勳早上起來時精神格外的清爽,雖然依舊夾雜著咳嗽,可是心情卻十分愜意。在大殿進過香轉去齋堂用齋的路上,他聽到有人在唱歌:“塵自心頭起,煩惱本無根。修道需忍辱,隨順養悲心。世人思淨土,淨土何處尋?老月西南掛,掃地掃自心……”
翊勳順著歌聲向後院去找時,白雲寺的主持跟在他身後賠笑道:“定然是禪杖和尚在唱歌了!”
“禪杖和尚?”
“回王爺,這是本寺的一位掛單僧,沒人知道他的來歷,只是因為他身邊不離一根枯木做的禪杖,便都叫他禪杖和尚了。”
“好一個了無牽掛的人啊!”翊勳贊嘆道。
“好一個惹人牽掛的王爺!”院子裡,正在掃地的禪杖和尚聽到翊勳的贊嘆,並未停下手裡的掃把,頭也不抬的說。
“你既然知道是貴客,何不作禮問訊?”主持略有不滿的說。
“出家人肩扛如來家業,腳踏十方淨土,何須向世間幻化之物作禮問訊?”
“弟子只是聽聞方才的偈子深感喜悅,有打擾到師傅的地方,還望擔待。”翊勳說著合掌恭敬作禮。
那和尚這才打了一個問訊,端詳了翊勳一陣,又轉身掃起院子來。
“不知師傅所說‘惹人牽掛’是何意?”
“不過是個假福德、病金剛!”
眾人正不知所雲時翊勳卻忽然覺得眼前一亮,貢確喇嘛當年給自己取的法號叫“索朗多吉”,漢語意思不正是“福德金剛”麼?翊勳再次恭敬頂禮道:“請智者為我開示!”
和尚大笑道:“我又不是佛菩薩,如何為你開示?不過我這裡有山裡人送你的一份薄禮,說不定能救個命什麼的,切記‘襟懷不改,常念有情’才是!”他說著,從自己破破爛爛的僧袍裡拿出那個小錦盒,一揚手丟給翊勳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翊勳揣摩著那和尚的幾句話,開啟手裡的錦盒,裡面是九枚丹藥和一張寫著服法的紙條。
主持和尚雙手接過紙條端詳了半晌,吃驚的說:“這……這不是無咎道人的仙丹麼?”
“無咎道人?”
“嗯,此人就在太姥山中修行,已有二十餘年未曾下山了,是遠近聞名的仙長。”
翊勳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丹藥,笑道:“主持何故只知山中仙,不見眼前佛?”說罷將錦盒交給蕭遠山:“好好珍藏起來,想必這也是上天的眷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