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如意相問,祈雲義不曾隱瞞,只道:“那一年漠拓人來犯,北境的守軍節節敗退,我以為父皇分憂為由,主動請纓前去戍邊。”
說完,祈雲義自嘲一笑,又道:“其實,是我在宮裡舉步維艱,去了邊疆,興許反而會有一條生路。”
“夫君在北境打了勝仗,是嗎?”如意的眼睛裡好似有光一般,她看著自己的丈夫,想起那些客商的話,他們曾說祈雲義在邊疆立下了汗馬功勞,將那些胡人打得不敢來犯,如意念起這些,看著丈夫的目光中便是浮滿了崇拜之色。
祈雲義察覺到她眼底的仰慕,心裡便是一軟,他點了點頭,道:“你夫君在北境,曾打過無數場勝仗。”
如意心下一震,眼睛裡更是璀璨如星,她怔怔的看著丈夫,既是激動,又是歡喜,一張小臉只是紅撲撲的,只發自心底的小聲說了句:“夫君,你真厲害。”
祈雲義微微一哂,揉了揉她的發頂,可是很快,他唇角的微笑便是消失了,如意看在眼裡,便是輕聲喊他,“夫君,怎麼了?”
祈雲義望著那火堆,隔了片刻,才緩緩說道:“如意,我在戰場上無數次的沖鋒陷陣,不僅立下了赫赫戰功,同時,也立下了威望,就連父皇....也不曾有的威望。”
“這樣,不好嗎?”如意不懂。
“不好。”祈雲義淡淡開口,他深吸了一口氣,就見窗外是無邊的暗夜,猶如他此時的處境。
“鄭貴妃一直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自我戍邊後,她多次在父皇面前中傷我,詆毀我,待我立下戰功,得邊疆將士們擁戴之後,父皇,”說到這,祈雲義眼底有譏誚劃過:“他也怕了。”
“他怕什麼?”如意很是懵懂,“皇上....也會害怕嗎?”
祈雲義看著妻子那雙清澈的眼睛,眸心便是一柔,他握住瞭如意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才道:“皇上自然也會害怕,他怕的,遠比尋常人很多。”
。”
“那他,也會怕夫君嗎?”如意問。
“如意,草原上有一種猛獸,在幼崽還不曾長大時,它就會將幼崽盡數咬死。”祈雲義眼瞳深黑,看著如意。
“為什麼要咬死自己的孩子?”如意聽的心驚。
“它怕幼崽長大,有朝一日會取代它。”祈雲義聲音低沉,他的話音剛落,如意卻好似福至心靈一般,瞬間明白了。
“夫君是在說,皇上就好像草原上的猛獸,他怕夫君會搶了他的王位?”如意眨巴著眼睛,小心翼翼地開口。
“傻媳婦這一回倒是不傻了。”祈雲義唇角含笑,捏了捏如意的小臉。
☆、060章 追殺
“我才不傻,就是你,一直愛喊我傻媳婦。”如意也是微微抿起了唇角,雖然前途未蔔,可只要能這樣和丈夫在一起,不論在哪兒,如意心裡卻還是踏實而甜蜜的。
祈雲義最是喜歡看她這般略帶嬌羞的笑靨,男人的目光溫和而繾綣,只輕輕抵上了如意的額頭,縱使屋外寒風瑟瑟,這一間小小的破廟裡,卻仍然滿是暖意。
“那夫君,你會不會.....去搶皇上的位子?”如意靠著丈夫的肩膀,祈雲義將她籠的嚴嚴實實的,如意躺在他懷裡,只覺得舒服極了。
“不會,”祈雲義搖了搖頭,道:“我從沒稀罕過那個位子。”
如意聽丈夫這麼說來,頓時悄悄鬆了口氣,她奔波了一天,早已是累得很了,如今蜷縮在丈夫的懷裡,未過多久就睡著了。
祈雲義低眸,望著妻子白淨的小臉,沉睡中的如意顯得分外乖巧,他看了許久,才低聲言了句:“可是如意,也許有朝一日,只有我奪了那一把龍椅,我才能保住你。”
說完,男人的目光中,有肅殺之色一閃而過。
夜色漸漸深了。
如意仍是蜷在祈雲義的臂彎中甜甜的睡著,燃著的火堆已是漸漸熄滅,四下裡都是安靜極了。
倏然,祈雲義在暗夜中睜開了眸子。
他的目光雪亮,彷彿比這黎明前的夜色還要黑上幾分,他的身姿仍是一動未動地坐在那兒,單手攬著如意的身子,另一隻手,卻是握緊了身邊的長劍。
男人的耳朵敏銳的捕捉著周遭的動靜,身上的肌肉已是慢慢緊繃,滿是蓄勢待發的殺氣。
他垂下眸子,又是看了懷中的妻子一眼,就見如意小小的一個人兒,埋在自己的胸前睡的正香,他不忍吵醒她,只附身在她的臉頰上印上一吻。
便是這一吻,卻讓如意動了動身子,從丈夫的懷裡醒了過來,她睜開惺忪的眼睛,嬌嬌糯糯的喊了聲:“夫君.....”
見她醒了,祈雲義撫了撫如意的長發,與她低聲言了句:“聽話,待會不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乖乖的待在這裡,不要出去,知道嗎?”
如意聞言,只覺睡意立時變得無影無蹤,她怔怔的看著丈夫,一顆心突然害怕起來,“夫君,有人來了嗎?”
見如意害怕,祈雲義心下不忍,卻不得不狠下心松開她的身子,溫聲道:“在這裡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