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說什麼,只道出了這四個字,每一個字,卻都是重於千斤。
京師,皇宮,鳳寧殿。
“娘娘!”大宮女秀娥走近時,就見鄭貴妃正倚在軟塌上,兩個小宮女則是一左一右的蹲在她身邊,在那裡輕輕的給她捶著腿。
“何事?”鄭貴妃眼皮也沒抬,隨聲問道。
秀娥上前,在鄭貴妃耳旁輕聲說出了一句話。
就見鄭貴妃身子一震,頓時睜開了眼睛。
“你們全都下去!”鄭貴妃向著左右的宮人吩咐,隨著她一聲令下,宮室中的人,包括那兩個捶腿的宮女,皆是行禮退下。
“這是何時的事?”鄭貴妃四十餘歲的年紀,卻是保養得當,一雙鳳眼波光瀲灩,看著秀娥時,隱隱透著威勢。
“回娘娘的話,瀘州縣衙的洪大人得知皇長子的行蹤後,立時便將此事告訴了杭知府,杭知府曾是老爺的門生,杭知府心知此事事關重大,便是一路壓著訊息,傳書給了老爺。”秀娥低聲嗓子,每一個字都是十分清晰。
“他還沒死?”鄭貴妃攥緊了自己的指甲。
“聽聞皇長子此番隱身在一個十分偏僻的小村落裡,倒也當真讓人尋不到下落,若不是這次湊巧讓洪大人瞧見了他,還不知要藏到什麼時候。”
鄭貴妃鳳眸微眯,暗恨道;“他倒也當真是命大,在北境時,竟能孤身一人避開本宮派去的殺手,這些時日,本宮舉全族之力,也未能打探出他的下落,而今.....”
鄭貴妃沒有說完,唇角卻是浮出了一絲殘忍的冷笑。
“娘娘,皇長子的下落此番只有咱們曉得,皇上那兒也不曾吐露絲毫風聲,老爺的意思是,如今北境戰事日益激烈,倘若哪天皇上突然想起了他,怕是對咱們不利。老爺要奴婢轉告娘娘,若要下手,那便要盡快。”
最後一句,秀娥的聲音很輕,落在鄭貴妃的耳裡,女子的美眸倏然抽緊,她緩緩站起了身子,秀娥頓時上前攙扶,鄭貴妃目光兇狠,一字字道;“自然要盡快,他這些年攪的本宮日夜心神不安,他活著一日,本宮和雲祚便一日不得安寧!你出宮告訴父親,就說,這次務必要將祁雲義不知不覺的給除了!萬萬不能讓他回京,更不能讓他再出現在皇上面前!”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秀娥向著鄭貴妃行了一禮,禮畢,便是匆匆離開了宮室,為鄭貴妃出宮奔走。
待秀娥走後,偌大的宮室便是隻剩下鄭貴妃一人,她也不曾喚來宮女,就那般獨自一人,她轉過身,迎上了梳妝臺上的鏡子,即便她已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可鏡中的女子卻仍是風華絕代,猶然可見傾城之貌。
在這三宮六院,她是洪化帝最為寵愛的女子,中宮多年無子,她從未將皇後放在眼裡,她所誕下的兒子亦是洪化帝手心的明珠,更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可是,太祖當年卻偏生定下了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規矩,她所生的皇兒即便受盡洪化帝的千嬌萬寵,即便她自己是洪化帝捧在手心上的,僅次於的皇後的貴妃,可只要有那一個人在,她的兒子,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無法繼承大統!而她,更無法成為太後!
只要那人一日未死,她的心,便一日不能踏實!
鄭貴妃神色陰狠,鮮豔的櫻唇中緩緩吐出了三個字,祁,雲,義!
“夫君,那個洪大人,為何還不走?”如意看著自己院外那些持刀的衙役,忍不住和秦雲義小聲說道。
秦雲義攬住她的肩,他看著那些守在自家院外的衙役,臉上仍是淡淡的神色,他什麼也沒說,只將窗戶掩上。
“如意,咱們今晚就走。”秦雲義低眸,看著懷中的妻子,低著聲音與她開口。
“咱們去哪?”如意睜大了眼睛,“去京師嗎?”
“嗯,咱們一路上避人耳目,不能讓旁人知道。”秦雲義聲音溫和。
“為什麼?”如意不解,“洪大人不是說,要護送夫君走嗎?”
“傻媳婦,”秦雲義淡淡笑了,他俯下身,在如意的臉頰上輕輕咬了一口,與她道;“記住我的話,今夜咱們不能驚動任何人,悄悄走,明白嗎?”
如意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秦雲義念起這一路的艱辛,與隨時可來的兇險,男人眸心微暗,只撫上妻子的臉蛋,道;“此處與京師路途遙遠,苦了你了。”
如意搖了搖頭,剛要說幾句自己不怕苦之類的話,卻見秦雲義倏然抱緊了她,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在她的耳旁輕聲道;“如意,這一路上,興許會遇到危險,可是你不要怕,你只需知道你丈夫即便拼出性命,也會護你周全。”
☆、058章 昭盈
如意聽丈夫這麼說,心裡便是一個“咯噔”,她看著祁雲義的眼睛,在丈夫的眼裡,她看見了深情與堅定,便是這樣一道目光,仿似給了她無盡的勇氣。
“只要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如意聲音很輕,心裡已是打定了主意,不論是京師也好,天涯海角也好,只要他要她,那她就會跟著他,就算是要死,她也要和他死在一塊兒。
祁雲義微微笑了,他撫上如意的面頰,將自己的下顎貼上她的發話,只無聲的攬緊瞭如意的腰肢。
夜色漸濃。
屋子裡的燈早已熄了,祁雲義和如意卻都沒有睡,男人支開窗戶,就見外面的那些衙役已是四下散開,發出了輕微的打鼾聲,祁雲義放下窗戶,回眸,就見如意攥著一個包裹,在那裡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見他回頭,便是輕聲喊了句;“夫君。”
祁雲義上前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咱們從後門走。”說完,男人便是領著小媳婦開啟了後門,藉著月色,就見那菜園子被祁雲義打理的整整齊齊,如意看著,心頭便是生出了萬千不捨,為了這個園子,祁雲義不知是揮灑了多少的汗水,眼見著馬上就可以自個種菜吃了,可他們卻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