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闕甲第,相府。
院內,一個兩鬢斑白,玄衣如墨的中年儒士負手而立,抬眸望著星夜,心中默默掐算著時間。
距離聖孫被抓進鎮獄司已經過了三個時辰,趙國府的那個小子如果聰明,現在應該已經把汙衊罪全部認下。
合適的時機出手相助,趙國公府才能與太子陣營綁的更牢。
所以,他半個時辰前才傳令給刑部的手下去鎮獄司撈人。
趙恆犯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只要他不亂說話,只認該認的罪,撈他出來完全沒有問題。
聖孫的事情則有些麻煩。
不過按大炎律,皇室子弟進鎮獄司的三個時辰內,若無明確的證據,理應轉到刑部收押。
到時候放不放人,就不是執金衛說了算。
他相信洛氏滅門血案,不可能與聖孫有關係,聖孫也沒那實力。
但手下的人去了鎮獄司半個時辰,至今沒有交涉成功,說明對方有恃無恐,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黑夜中,玄衣中年儒士獨自出府,沉著臉來到東宮。
“殿下!”
東宮涼亭內,一個對月獨飲,臉上帶著半邊銀質面具的白髮男子淡淡抬眸看了眼玄衣儒士:
“嚴相來了?殿下在閉關,暫時見不了嚴相。”
玄衣儒士盯著他的臉,質問道:“鬼醫,滅門洛氏到底是不是殿下的授意?”
被喚作鬼醫的落寞男子輕笑著反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為了那件東西,殿下沒有什麼不能做的。”
“你過來只是想興師問罪嗎?還是想與殿下劃清界限?”
嚴相冷哼道:“說這些廢話有什麼用,執金衛的手中或許已經掌握了證據,天后和齊王也達成了默契,現在聖孫還被關押在鎮獄司,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鬼醫淡淡道:“什麼都不做。”
嚴相大怒:“聖孫萬金之軀,豈可在那腌臢地方久居?況且那地方的陰火能毀人根基,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聖孫是未來的太子,豈能……”
鬼醫飲著酒打斷他的話:“放心,死不了。”
“年關將至,萬邦來朝,又逢冬狩和七年一度的天驕大考,嚴相還是關心關心著玉京城的安穩吧,要是這時候出了亂子,你我都不好過。”
萬邦來朝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嚴相。
他想到了昨日,禮部侍郎帶著幾個漠北人前來見他
求他引薦太子、齊王或是天后。
他暫時給壓了下來。
近幾年,漠北局勢大變,曾經的至高王庭分裂八部。
新的王庭之主們相互征伐,極其慘烈,據說血都染紅了漠北的風沙。
此刻就有位從漠北而來的王庭之主在玉京,身邊聚集著不弱的力量。
“鬼醫,這事你不管,我來管,聖孫絕不能留在獄中!”
“嚴相還想劫獄不成?我們的人可都有重要的任務,抽不開身。”
嚴相冷冷道:“玉京來的漠北使團有求於太子殿下,使喚他們可不誤你的事。”
鬼醫飲著酒笑道:“用漠北人當刀倒是不錯。
只要能將人救出來帶回東宮,除了聖上下旨,誰都動不了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