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寧邊境,大炎駐軍地。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一座地面起伏不平,雕刻著天下輿圖的清冷大殿內。
一個背影纖細,青絲高束,盤膝坐於輿圖中心位置調息的素衣女子緩緩抬眸。
前方安靜的大殿門戶處,突然響起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祖父?”
素衣女子神情微疑,正要起身行禮,卻被對面傳來的溫和呼喚聲打斷,“洛神,你有傷在身,不必拘禮。”
白洛神纖眉輕蹙,神色鄭重起來:“祖父不惜消耗真血,遣聖意化身來此,是北域天關出了什麼變故嗎?”
來到大殿內的偉岸光影笑著搖頭:“無關戰事,還是為了商榷你的婚事而來。”
“念安歸京了,只不過他似乎不太想接受這婚事,為了讓你放棄,鬧的滿城風雨。”
偉岸光影將一封拆開的信箋遞了出去,笑容溫和:
“這孩子能看清大勢,懂得以退為進,只這一條,皇族同輩之中已無人能及。”
白洛神掃了眼信箋,心中瞭然,卻微微低眸,輕聲道:“祖父,我……不想嫁了。”
偉岸光影輕嘆:“為什麼又想不通了呢?是對世子不滿,還是什麼?不管怎樣,你都要為自己想想……”
“淵王、淵王妃,乃至聖上,都同意了這樁婚事,你也只有遠離邊境才有希望好好活著,若放棄這一線生機,你父母在天之靈豈能安息?”
白洛神搖了搖頭:“我嫁給世子只會給他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三大王朝的餘孽和那三位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如果沒有折仙咒,我或許還能護他一世,可我如今並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說不定哪天就死了,怎麼能連累他?”
十多年前,書院的一場實戰試煉中,巫蠻族囚徒失控。
勳貴弟子們爭先恐後的逃離,獨有一人無懼無畏,逆流而上,站在了那些跑的慢的女眷身後。
等白洛神回頭時,便只見一道白衣染血,以傷換命抬手捏碎巫蠻咽喉的冷峻身影。
這一幕,她記憶猶新。
或許世子根本沒有在意過護的人是誰,但她卻不能忘。
“前日閉關,我又一次嘗試破解折仙咒,效果微乎其微,反倒對自身力量和修為的限制更嚴重了。”
聽到這話,偉岸光影情緒似波動了一瞬,周身湧現的血紅煞氣令空間都有些扭曲。
折仙咒!折仙咒!
身中折仙咒者,任你才情驚世,還是無雙之資,神仙之軀,都逃不過越來越重的天人五衰之劫。
這狠到需要獻祭施咒者自身魂魄及同族百萬血魂才能施展的巫咒,曾經只在古籍中有過記載。
但這數百年來,大炎卻連有三人中此惡毒巫咒!
這三人……還都姓白!
世人只知北襄王府煊赫無比,一王雙侯,卻不知白老將軍晚年兩子皆喪之痛。
大炎鎮嶽侯、大炎神箭侯,兩位軍中的絕世上將,鎮守北域天關,殺敵無數,戰功赫赫,可最終卻無一善終。
從古至今,身中折仙咒者從未有人活過三十歲。
他們即便扛住五衰之劫,也會如黑夜中的一盞明燈般,引來巫蠻族無窮無盡的追殺。
“你自幼研習兵家心法,也應該明白,勝可知,而不可為,永遠都不要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偉岸身影目光深遠:“皇室嫡系身上的氣運或許能鎮壓折仙咒的部分力量。
你繼續留在中州以外的地方只會越來越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