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濁的冥河不見盡頭,河灘上妖異綻放著紅花,昏暗天幕的上,一隻巨大的水母緩慢遊移著,三條紫線構成其面部的輪廓。
離開大倭豐秋津後,羽一直在冥河上穿梭著。
由宇比地邇掌管的大倭豐秋津,只是黃泉八島之一。
閻摩與訶魔,二神掌管著餘下七島,伊豫,隱岐,筑紫,伊伎,對馬,佐渡。
每座島都聚集了海量的幽冥之力,貪婪的大筒木一族,欲將手爪伸向冥土,以之作為種植神樹的苗床。
但黃泉八島對立而統一,牽一髮,動全身。大筒木要在這裡種植神樹,除非將八座島全部歸於掌控之下,缺一不可!
因此,在二神掌管七島後,冥土閻羅遂命宇比地邇,鎮守住最後一島,讓大筒木遲遲無法展開實質性的行動,局面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但隨著外界土地更進一步枯竭,總有一天,別無選擇的大筒木一族,一定會對冥土發起更進一步的攻勢!
“今日我殺了閻摩和訶魔,就等同於解放了他們手中的‘七座島嶼’,再加上老師手中的大倭豐秋津,八島實質都為我們陣營所掌握,這就具備了種植神樹的條件了。”
“現在的局勢,大筒木一族遲早會全面進攻冥土,與其拱手讓予敵人,不如由我們先行利用起來,種植神樹,八座島,理想的話,可以收穫八枚果實,那對抗高天原,就更有底氣了呢。”
“就是不知道……閻羅對此是怎麼想的?”
這種構想,只是腦中閃過的一個念頭。
嗒!羽落在冥河某處。
他當然不可能真正打到閻摩和訶魔的地盤上去。
七座島,鬼知道那兩人在哪一座島上喝茶呢。
主場作戰,他們引動各自掌握的幽冥之力,對羽根本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羽將戰場選在外圍。
眼前的這個地方,對羽而言,可一點不陌生。
他目光穿透時空,回想起曾經那個屈辱的時刻。
當時,九死一生,從阿鼻地獄歸來的羽,倒在冥河之上,襤褸的‘闇御津羽’消融,在冥河水面上,化作一張帷幕,承載住逃出生天的羽,斑,柱三人。
羽不僅雙眼中六勾玉消失不見,自成為十尾人柱力以來,從未消失的‘六道仙術’圖案,都消失不見了!
空前的虛弱狀態,恐怕隨便來個小角色,就能要了羽的命!
冥河泛起波紋,羽渙散的視線中,看到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走來,正是閻摩與訶魔。
當時閻摩將手中鐮刀一立,停在羽的跟前,一雙白眼俯視著眼前的羽,冷蔑道:“竟然能活著離開那個地方,真令我等意外……但你的命,到底為止了,低賤的人類!”
說完,閻摩抬起右腳,用沾滿了冥河水的靴底,用力踐踏著羽的後腦勺,並羞辱道:“怎麼,剛來得時候不是信心滿滿嗎?這就被打回原形了嗎?終究是低賤的人類,哪怕得到些許我族之力,也改變不了血脈中的骯髒!像這樣被我踩在腳下,就是最好的證明!”
羽無力反抗,只是用手掌死死抓住閻摩的腳踝,用盡全力,將他褲管攥出褶皺!
“嗯?”閻摩皺起了眉頭。
迎著踩踏,羽抬起高傲的頭顱,瞳力耗盡的輪迴眼,憑著一腔執念,死死盯著閻魔那張臉!
閻摩冷道:“你那眼神,是什麼意思?”
只聽,羽一字一頓道:“今日我若不死,來日必殺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閻摩起先一怔,旋即像聽到世界上最大的笑話般,仰天長笑了起來。
笑罷,他緩緩蹲下,用手揪住羽左邊的犄角,傲慢道:“聽著,世間萬物,上下尊卑,從出生的一刻,就註定了!神之所以為神,只因生而為神,凡人生來低賤,只得抬頭仰望,亦或跪著乞求!”
咔嚓!
他用手摺斷羽的犄角,起身後,舉起手中鐮刀,便要向羽的脖頸砍去!
訶魔提醒道:“兄長,不要忘記這個粗鄙人類的體內,還有著十尾,要處死他,也要將十尾回收再說……”
“……”聞言,閻摩緩緩將鐮刀放下,扛在肩上,把玩著從羽頭上掰下來的犄角:“那就麻煩你將十尾抽出來嘍。”
訶摩將交叉在一起的袖袍放下,取出一副白色手套戴上,漠然道:“麻煩倒是不麻煩,只是要我觸碰這等骯髒的事物,會弄髒我高貴的手!”
話音落,訶摩雙手伸出。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