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渾身的經脈和血肉都在撕扯著的那種痛,顧清寧清晰地感覺到,這次的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地多。
漸漸地,漸漸地,顧清寧讓自己去接受這中痛楚,讓這痛楚靜靜的在自己的身體裡發洩,而她,卻是讓自己去學著去享受這種痛楚,意識忽然有些模糊了起來……
雨,越下越大,狂風席捲著雨霧和冰雹,拍打在牆上、玻璃上和屋頂上,發出霹靂乓啷的聲音,b市,好久不曾下過這麼大的雨,更是好多年都沒見過冰雹了……
“外婆”歐陽飛把完脈,叫了一聲,讓餘巧巧過來把脈。
“可以了”餘奶奶把過脈,點點頭,讓沈墨把顧清寧全身的衣服脫光。
歐陽飛去拿針灸的東西,回來的時候,看著那瘦骨嶙峋的身體,蓋著一層白色的單子,他的眼裡,他的心裡,只剩下了病人這一個概念。而不再是跟他有關系的類似於妹妹或者親人的人。
下針,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任何情緒影響。
酒精消毒,過酒精燈火,百會、人中、人迎、膻中、鳩尾、巨闕、神闕、關元、湧泉,餘奶奶從頭到腳,一路向下,每一針下去都是生死攸關的大xue位,快速落針,準、穩,然後再慢慢刺入,歐陽飛從旁輔助,耳門、晴明、肩井、太淵、足三裡,一陣一陣,慢慢落針,刺入……
不需要言語,偶爾交換一個眼神,歐陽飛和自己外婆之間,就能懂得彼此的意思,配合極為默契。
因為在此之前,在歐陽飛二樓的房間內,用一個假人體,他們已經配合著練習過不下百次,盡管之前並沒有確定一定要使用這個方法。
醫者,仁心也,精益求精也。
痛,撕扯著,快要把她的身體撕裂,顧清寧感覺得到,除了痛,還有從骨頭縫裡散發出來的那種涼意,身上的冷汗一層又一層……
漸漸地,顧清寧在習慣了這種痛楚之後,身體開始變得麻木了起來,痛依舊在,但在突破她身體極限的那一刻,顧清寧在潛意識中接受了這種痛楚,就在這一刻,餘奶奶只剩下最關鍵的一針,神庭xue,一針下去,生死一線間,顧清寧再也撐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外婆?”
“奶奶?”
“閉嘴!”
餘奶奶此時,不比顧清寧能好到哪裡去,臉色發白,額頭同樣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集中精力落下最後一針之後,也徹底暈了過去。
暈過去之前還不忘叮囑歐陽飛“半個小時後叫我拔針”。
沈墨一把接住累得暈過去的餘奶奶,把她抱起來放到沙發上,施針之前,這些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餘奶奶都提前告訴他們了。
因為別看只有短短的十五分鐘,餘巧巧需要精力高度集中,全身心地投入,這樣的施針過程,哪怕就在她的全盛時期,這個針施完,她也有可能會虛脫,更何況她現在的身體。
盡管餘奶奶之前反複叮囑過,不許驚擾她,她落針需要集中全部的精力,但沈墨和歐陽飛在看到餘奶奶的臉色的時候,最後還是沒忍住叫了出來,好在整個過程她是一氣呵成,而兩個孩子在那種情況下除了關心顧清寧,還能保持對她的關心,尤其是沈墨,這讓她在暈過去之前,嘴角處還帶上了一抹笑意。
這種被人在意和擔心的感覺,他們的聲音,聽在她的耳朵裡,讓她覺得心裡暖暖的。
施針的過程一切順利,拔針的時候也沒出現任何問題,此時已經接近午夜,沈墨親自送餘奶奶回她的房間休息,歐陽飛又呆了一會兒,等到沈墨回來才離開。
應該算是成功了,至於效果到底怎麼樣,就看顧清寧醒來後的身體狀況了。
如果這次效果不錯,歐陽飛的計劃是春夏秋冬,每個季節來這樣一次,三年過來,加上藥物的輔助,顧清寧的身體就可以好個七七八八了。
大雨又持續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空放晴,碧空如洗。
沈墨守著顧清寧,幾乎又是一夜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