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宮之中,上首趙琅看著趴在地上的孫隨道:“哦?犯人擒獲了?是誰!”
孫隨小心翼翼的抬頭卻是不敢直視聖顏:“回陛下,是長樂街一家叫憑欄軒樂館中的伶人,名叫木樨。”
“一個女子?”
“正是。她乃十五年前逆臣周白嗣的女兒,當年逃過處決,如今殺了萬恪一家報滅門之仇。”
“簡直是目無王法!下令處斬他周家全族的還是寡人呢!她怎麼不來找寡人報仇!萬恪不過是執行之人,就受此牽連!”
孫隨在下面早就嚇的不知所措了,倒是魏明,跪下道:“回陛下,據她所言周白嗣當年乃是被人誣陷,所以她憤恨萬大人沒有查清真相,故而心生歹念。”
“一派胡言!當年周白嗣的案子證據確鑿,還有什麼好冤枉的!”
魏明在下面沉聲道:“微臣看她言辭鑿鑿,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陛下不如......”
“不如什麼?”趙琅威聲問道。
“依臣之見,不如徹查當年之案,一方面還萬大人一個清譽,另一方面也好讓她死心認罪伏法。”
趙琅皺眉,端起茶盞放在唇畔,卻是沒喝,又放在了桌上,過了會兒道:“嗯,也好,就由你二人負責此案的調查審理,務必要仔細。”
“是!”
“是!”
過了片刻趙琅也不讓他二人起身,繼續問道:“就她一人?滅了整個萬府?”
孫隨額上汗珠順著鬢角滑落,開口道:“犯人說,餘下之人乃是給錢辦事的江湖死士,不知現在何處。”
“啪”的一聲,趙琅將手中書簡扔在了孫隨的身上:“滿口謊言!”
孫隨立馬將書簡撿起來小心的捧到楊真的面前,又回到原位跪下道:“微臣用了刑,可她說確是如此,微臣看她不像在說謊。”
趙琅從楊真手上接過書簡,一把扔在案上,沉思了片刻道:“她是哪裡的伶人?”
“回陛下,長樂街憑欄軒的。”
“憑欄軒?”
趙琅拿起杯子喝了口茶,片刻後:“即日查抄憑欄軒,一應人等全部扣押邕都府衙,一個也別放過!寡人的廷尉可不能白死!”
堂下孫隨和魏明不由的深吸了口氣:“是。”
丞相府偏院內,林高義手中的茶潑了一身,看著下人,又看了看倚在床頭木訥的王實知,道:“你再說一遍!”
那人只好將剛剛的話又重複一遍:“謀殺廷尉大人的主犯已經查出來了,是憑欄軒的木樨,陛下震怒,今早下令查封了憑欄軒,一幹人等全都抓進了邕都大牢。”
“不可能,怎麼可能是木樨呢?!不可能!那天她還笑著和芩兒說要去她府上拜訪呢,怎麼會是她呢?”林高義來回的在王實知的房裡踱著步,不敢相信聽到的這一切。
相比之下挺禾就淡定了許多,雖說第一遍時也著實被嚇到了,可現在反倒平靜了下來。不禁看著林高義道:“你先坐下,不管你信與不信,現在人都已經被抓起來了,想來孫大人也不是胡亂定案的人,再說陛下親自下旨封了憑欄軒,定是有了真憑實據的。”
林高義卻看著他道:“你相信木樨是那樣的人嗎?就算陛下親自下旨我也不信,不行,我回去問問我哥!”
“你......咳咳咳咳咳......站住......咳咳咳咳咳咳......”
林高義剛要踏出房門,身後就傳來了挺禾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只聽得他心口疼痛,又折回了床邊,一手將他摟在懷裡,一手在他胸前輕撫順著氣,半盞茶的功夫總算是緩了過來,從袖間扯出一塊帕子給他小心的擦拭著眼角沁出來的眼淚,心虛的開口道:“你急什麼,你說一聲,我又不是不聽你的。”
挺禾喘著氣斷斷續續的小聲道:“你聽我的,我還會急嗎?”
林高義滿臉愧疚,俯身給他倒了杯茶,送到他的唇邊道:“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下次再也不惹你急了,這咳的,扯著我心肝疼。”
挺禾就著他的手輕呡了口茶水,兩頰紅彤彤的,不知是剛才咳了半天的緣故,還是聽了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