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偏院就看到了穿著整齊的王實知在笑著迎他們,臉上卻仍舊是蒼白病態,叫人看了不免有些心疼,林高義趕緊上前虛扶了一把道:“怎麼在這冷風口裡等啊,我和她又不是什麼外人,不用你來迎,白白的凍了這半天。”
萬芩拱手行了一禮,挺禾一邊笑著回禮一邊道:“沒等太久,何況這些日子調養的好,不妨事的。”
林高義撇了撇嘴道:“這病反反複複哪有什麼好的時候,自己也不注意著點。”
若是在這樣繼續下去,怕是又要被逼著躺回屋裡了,挺禾趕忙岔開話題:“滿身的酒氣,大白天的喝酒了?”
“是啊,可惜了你不能喝酒,要不然真想把那新釀帶給你嘗嘗。”一說到酒,林高義立馬來了精神。
挺禾看了眼站在一旁心不在焉的萬芩,含笑輕聲問道:“芩兒也喝了?”
萬芩趕緊回神:“啊?嗯,嘗了幾杯,是挺香的。”
話音剛落,挺禾就哈哈的笑出了聲,滿是爽朗之氣。
三人在屋中的絨墊上坐畢,萬芩就感到了一股暖意襲來,因著挺禾身體不好,故而攏了兩個炭盆,饒是隆冬也溫暖非常。
王實知給二人倒了茶:“白易該回來了吧。”
萬芩手僵了下,林高義接道:“嗯,算日子快到了,只是如今要叫人家臨淵了呢。”
王實知嘴角扯了抹似有若無的笑:“臨淵,倒也是符他。”
這話一出,屋中頓時安靜非凡,萬芩不自覺的咬了咬嘴唇,伸手腰間去觸控那冰涼的墨清。
林高義見氣氛古怪,便道:“如今可是還按著汀尋的藥方吃藥嗎?”
王實知抬頭:“是了,只是不是上次在宗正司的那張方子,半月前他來了信說是天氣轉涼要換張方子,如今用的是新的。”
“用著可好嗎?”林高義喝了口茶
“他的方子自然是好的,你們這半晌可聽到我咳了嗎?”王實知笑道
“這麼一說,還真是,從進門就沒聽你咳過了。”林高義複又轉頭看著喝茶的萬芩道:“汀尋可有說年底回來嗎?還是在靈仙藥莊過年?”
萬芩思索片刻:“許是不回來了,舅舅幾日前來信說,有事讓他去了南境,定是趕不回來的。”
“去了南境?”林高義疑惑道。
王實知卻聽出了不同的意思:“怎麼了?南境有何不妥嗎?”
這話一出,萬芩也有些擔憂的看向了他。
林高義拿起杯子喝了口熱茶,嘆氣:“唉~汀尋兄還真是有福氣,我聽聞南境遍地都是美人,還個個都是楚腰仙顏,唉~他這般不會欣賞的人,當真是暴殄天物~”
“......”
“......”
萬芩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只恨手中沒有書簡,不然早就砸到了他的頭上。
黃昏時分,挺禾將他二人送到門外,看著林高義道:“你將芩兒送回府裡再回去。”
林高義一甩頭上的發帶:“不用你說我也是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王實知朝萬芩點了點頭,萬芩看著他仍舊蒼白的臉色道:“天氣寒涼,快些進去吧。”
“就是你快進去吧,不用送了,自己多注意身體。”林高義接道。
王實知朝他二人點了點頭,卻也不回去,只是目送他們出了街口。
臘月初九,邕都的中央街道上早早的就被官兵封了街,陛下張貼告示,常定侯扶靈回京,所到之處無士級之平民一概素衣,以告慰忠義鎮國大將軍在天之靈!
邕都城門大開,扶靈隊伍整齊進入,通天的白衣素槁在灰濛濛的天空映襯下,越發顯的悲涼,四處靜謐無聲,隱約少有些哭泣之音低低傳來,數月前出征的雄雄之師,如今將士們臉上只剩下了愴然。
領頭的的少年將軍,藏青武袍外罩白色麻布孝衣,那般無拘無束的頭發現在也被三指寬的孝帶束的規規整整,一雙原本風情的桃花目黯淡無神,連日的長途跋涉讓疲憊之氣浮在眉間,身後數丈之處,一尊楠木棺材通體漆黑,上面罩著的金絲織就遮陽蓋昭示著主人的尊貴和卓著的功勳,棺槨厚重龐大由十六位兵士抬著緩緩前進。靜謐無聲的街道上長長的隊伍行進緩慢,所到之處漫天的白嶓森森然然。
秦白易吩咐扶靈佇列回將軍府,自己隻身前往宮中面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