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丞相大人走後,林高維低頭看了眼跪在地上雙目無神的弟弟,嘆了口氣,出了廳堂,秦惜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秦白易,甩著袖子道:“兔崽子!回頭再找你算賬!”萬恪卻是走在最後,停在萬芩的面前,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輕哼一聲,也出了廳堂。
萬芩趕緊爬到秦白易的身側,望著他道:“你這又是何苦,本就是我犯的錯,你不該……”
秦白易看她滿臉愧疚,動了動腿,盤坐在地上,舒了口氣道:“不過是三十廷杖,不算什麼。”末了挑了挑眉道:“若你真的萬分愧疚,就該向你沈大哥討些上好的跌打藥酒,回頭還能有用。”
不等萬芩開口,沈汀尋就道:“等下回府,就給你送去。”
秦白易還要再開口安慰萬芩一番時,外面的衙役就來請了:“秦公子,該……該廷杖了……”
秦白易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衣袍,含笑道:“大哥等下可要手下留情啊~”
萬芩也爬起來道:“差大人,幫幫忙,可輕點打,三十廷杖不少,若是……若是打出個好歹來……”
秦白易仗著自己身量高出萬芩許多,便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道:“你放心,死不了,從前也被打過軍棍,憨實著呢。”
王實知卻是輕推了推他:“廷杖出十便會皮開肉綻,休要胡說!”
林高義因著藥性未解又一夜未睡,腦子不聽使喚,總是慢半拍,索性就站在一旁不說話,卻也是有些擔憂的看著秦白易。
那衙差拱手道:“各位小姐公子放心,屬下手中有數的。”
秦白易負手一搖三晃的出了門。
宗正司偏廳中
堂上坐著不茍言笑的沈善,堂下跪著沈汀尋
沈善摸了把胸前的山羊須,輕笑道:“起來吧”
待他站起身又道:“你平日最是規矩守禮,這幾日是怎麼了?是因為萬恪那女兒?”
沈汀尋抿著唇不說話,臉色淡淡,卻是少了溫潤的笑容。
沈善又道:“你師父都與我說了,我知你心思”
複又起身踱步到廳中的一面牆前,看著上面那幅自己親手畫的畫嘆了口氣道:“薈檀臨離這個家前,曾和萬夫人說起過你們的事,可惜那時你們都還太小,就未定下來,後來萬夫人病故,薈檀又……又失了蹤影,這事就再也沒提過。”
沈善回身看著立在身側的沈汀尋,眉眼倒真是和她相似,便又道:“若是你有意,改日我去和守中商議一番,想來,他也會給我個面子,只是……左將軍府的小公子又是怎麼回事?”
良久,沈汀尋拱手低頭道:“還請父親……不要插手此事……”
沈善嘆了口氣道:“也罷……”
正說話間,外面就來通傳,說是萬小姐在外面等著公子。沈善看著眼中重又泛起光澤的自家孩子,擺擺手道:“你去吧。”
偏廳花園裡,萬芩換上了廷尉府送來的換洗衣物,也重新梳洗了一番,通身的酒氣塵土也都沒有了,又不必回府被父親責罵,便有些放鬆,在院中等的昏昏欲睡,聽到沉穩的腳步聲,鼻尖又嗅到了熟悉的草藥香氣,便睜開眼,從廊凳上站了起來道:“沈公子……”
沈汀尋眉目含笑,仍舊是那副謙和模樣,開口道:“以後還是叫我沈大哥吧,那般反倒顯得生分。”
萬芩想了想昨夜自己撲在人家懷裡痛哭的醜態,紅了臉,輕應了聲:“嗯。”
“找我可是有事?”沈汀尋拿起腰間的玉笛擦了擦道。
“哦!對了,我是來找沈……大哥要藥的。”
“可是給秦公子的?”
“嗯。”
“回頭我送去就行了,何苦又來跑一趟。”
“我想親自給他送去……”
沈汀尋聞言擦笛的手一頓,片刻又附上微笑道:“好。”
萬芩向來大咧,並未覺察出什麼,便又道:“他到底是為了替我,才被捱打的,總歸是欠了他的。”
沈汀尋將笛子重又插回腰間,頓了頓輕聲呢喃道:“欠?……”
萬芩見他發呆就輕聲喚道:“沈大哥?”
沈汀尋回神笑道:“我這就去取來給你。”
“多謝沈大哥!”看著笑臉盈盈的萬芩,沈汀尋又是一陣愣神。
宗正司的後院廂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