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寒心娓娓道來,林溫柔的內心深處卻激蕩起了千萬層的驚濤駭浪。
“原來小時候那個總是孤零零一個人蹲在垃圾場的小乞丐就是他啊……”
如木樁一般直挺挺地坐在床上,林溫柔刻意去看躺在地鋪上的寒心,但是,因為房間裡漆黑一片,她什麼也看不到,可饒是如此,腦海裡,那個“小乞丐”的形象卻越發清晰起來,彷彿他就在林溫柔的眼前一般。
在林溫柔的記憶裡,那時候的寒心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渾身上下髒兮兮的,不過,寒心的眼睛卻很幹淨,如星空中最璀璨奪目的兩顆明星。
當時的林溫柔還是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她就因為覺得寒心的眼睛幹淨,所以就買冰糖葫蘆給寒心吃,即便寒心打了她一頓她也始終對寒心好,很純很純的那種好。
寒心此刻已經完全沉浸在童年的往事裡,耳力驚人的他竟沒有察覺到林溫柔突然挺身坐了起來,他繼續訴說著和那個“小女孩”的往事。
從小,寒心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他和老乞丐“韓青龍”相依為命,以撿破爛為生,因為貧窮,他的童年是灰色的,與那五光十色的大都市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也正是因為貧窮,因為仇富,所以,那時候的寒心沒有朋友,一個也沒有。
不過,因為小女孩鍥而不捨地買棒棒糖,他便和小女孩成了好朋友。
那時候的寒心和小女孩都不懂得什麼叫愛情,只知道看著對方順眼、親近、歡喜,他們每天放學後都相約在垃圾場見面,小女孩每次都會帶冰糖葫蘆給寒心吃。
好景不長,有一天下午,噩耗突然降臨,夕陽下,渾身髒兮兮的寒心就這麼蹲在垃圾場等小女孩的出現,一直等到了天黑也沒有看到小女孩。
那一刻,失落感瞬間席捲了這個寂寞少年的全身,他彷彿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都隨著那個小女孩而去了,讓他有一種大病降臨的無力感。
當然,寒心沒有放棄,第二天下午放學後,他再次來到垃圾場苦苦等待,可是,小女孩依然沒有出現。
第三天……
第四天……
第十天……
那時候的寒心還不知道“度日如年”這個成語,他只知道等待小女孩的日子越來越難熬,越來越難受,終於,三個月後,他死心了,發誓再也不去那個垃圾場找小女孩。
最讓寒心覺得遺憾的是,他和小女孩相處了這麼久,竟沒有問過彼此的名字。
“她再也沒有出現過……”
仰面躺在地鋪上,寒心用非常平緩的語氣哭笑連連地說:“林村長,不怕你笑話,她就是我的初戀,一直到今天我也沒有忘記過她,哪怕她突然之間就消失無蹤了……”
“她……”
聽了寒心的話,林溫柔幾乎張口就要解釋,她是那麼迫切地想要告訴寒心,那個小女孩並不是突然失蹤了,而是因為父母離異、她被父親帶回了老家天海城。
林溫柔是在天海城讀的小學和初中,到高中的時候就被外公鐵無情接回了青城市。
當踩在青城市這片土地上的剎那,林溫柔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憑著記憶去尋找那個垃圾場,可惜時過境遷,那一片垃圾場早已被大都市的高樓大廈所取代,童年時的美好過往終究成了回不去的記憶。
那青澀的初戀,還沒來得及嚮往就已經夭折……
這麼些年以來,林溫柔連男朋友都沒有談過一個,除了她眼界高之外,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那個垃圾場的小乞丐。內心深處,她始終堅信著,有一天,那個小乞丐會飛黃騰達,成為人中龍鳳,騎著高頭大馬來娶她。
也正是堅定不移地憧憬著,所以,林溫柔每天都過得很充實,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始終保持著最好的精神面貌,為的就是等待。
林溫柔做夢也不會想到,寒心就是那個深藏在她內心深處的小乞丐,這一刻,內心深處,寒心和那個小乞丐合二為一,這讓林溫柔興奮得想要笑出聲來。
她迫切想要告訴寒心自己就是那個小女孩,但是,在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她突然就強迫自己閉嘴了,她在心中壞壞地想著:“就讓這根花心的大蘿蔔慢慢去發現這個秘密吧!本姑娘要做就做明媒正娶的大老婆,才不要主動送上門讓他糟蹋當小老婆呢……”
打定主意,林溫柔便又美美地躺回了床上,此刻的她就彷彿是吃了蜜一般,總是忍不住嘴角上揚,甚至連戒備心都直接丟了,也不蓋被褥,就這麼和衣躺在床上,她刻意用得逞的、取笑的語氣說:“某些人果然是花心大蘿蔔呀,那麼小就懂得什麼叫談戀愛啦?”
“呃……”
寒心怎麼也沒有想到林溫柔竟然會這麼評價他,一時之間,正躺在地鋪上回味童年的他只感覺自己的臉都綠了,那感覺就像從美味佳餚裡吃出了蒼蠅一般,吞又吞不下去,吐又吐不出來。
幹脆,寒心騰一下從地鋪上爬起來,如餓虎一般撲到床邊,他雙手撐著床邊,然後故意嚇唬林溫柔,說:“胡說什麼呢?我對她是真心……”
“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