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一行人從小門溜出城外,估計時辰已近亥時了。
葉思秋正要帶領她們向南撤離,梅寒香卻向他招了招手,低聲道:“葉大哥,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然後再商量此後行程。”
葉思秋道:“是你們來之前的落腳之處嗎?”
“沒錯。”梅寒香點點頭,“剛才我還來不及和你說,這次上官堂主和上官姐姐,還有薛總鏢頭也一起來了。還有……還有……”
“啊,他們也來了!”葉思秋大喜,隨即看見梅寒香神情彆扭,又問道:“還有誰來了,白羽嗎?”
梅寒香心裡一跳,暗想:“他一見我臉色不對,就立刻問起白羽來,這是不是說明他也像我對他那樣,這些日子對我思念如狂呢?”面上卻裝得平靜如常,也不表態白羽有沒來,只抬頭辨別了一下方向,朝向北的一條小路走去。
城外盡是樹木、田地、池塘以及星羅棋佈的農舍。葉思秋想起剛才在宮中拼殺的一幕幕險情,仍然心有餘悸,對朱夫人道:“夫人,為確保安全,在下敢請兩位夫人和孩子們,從現在起就更名換姓,即使等一下見到我們幾個朋友,也絕不要透露身份,這樣可以嗎?”
梅寒香知道他顧忌天龍幫仇恨朱梁,也不欲暴露他自己“葉軍士”這個身份,附和道:“你們就說是葉大哥朋友的妻兒妻女,因丈夫在朝中為官時,和朱友貞結仇而遭到飛鷹堡迫害,落得個家破人亡的悲慘境地,這樣他們定能和我們一起保護你們周全。”
朱夫人王氏一早就見梅寒香美麗不可方物,十分喜愛她,當即點頭認可並向她及其她幾位姑娘道謝相救之恩。沒再走多遠,她們便商量好了往後的身份。
一行人疾步走了近半個時辰,才來到一處有好幾重屋宇的廟宇前面。梅寒香悄聲道:“葉大哥,這裡是附近村民供奉菩薩的寺廟,也是他們做買賣的集市,最近幾天我們一直在這兒落腳,晚上都不會有人來。”
前面幾株大樹下面站著四匹馬,另外還有一輛馬車。馬車車轅上一個長相粗豪的中年漢子好像正在打瞌睡,聽見他們腳步聲以及梅寒香說話聲,立即從座位上翻下身,再幾步走上前來,對梅寒香躬身道:“大小姐,你們總算回來了!”
梅寒香看了一眼周邊景物,道:“林大叔,上官堂主薛總鏢頭他們還沒回來嗎?”
林大叔道:“還沒回來。”打量了一下林白雪朱夫人等人,很本分地壓下疑問,只接道:“你們可以先到廟堂裡面歇一下,他們應該很快就要回來了。”
走進廟堂後,林大叔點了兩隻蠟燭,又畢恭畢敬地退到門外邊,繼續去看管馬匹及馬車。
葉思秋梅寒香一同放下兩個孩子,葉思秋見左右並無他人,在朱夫人與王氏面前跪倒下來,歉疚地說道:“兩位夫人,今日之禍事與葉某去年誅殺朱老賊不無干系,葉某意氣行事,考慮欠周,如今累得你們家破人亡,實在是罪該萬死!”
“葉軍士快快請起!”朱夫人上前扶起他,“就算皇上是壽終正寢,他們幾個兄弟也同樣會為奪位而相互廝殺,這一切要怪只怪皇上自己無德,不會教養子嗣,和你並無太大的牽連!”
王氏跟著說道:“你在禁衛軍中呆過,自然清楚皇上如何個暴戾兇殘、荒淫無恥,連我們做媳婦的都淪為他……所以你出手誅除暴君,也算是順應天意,不用再為我們的遭遇心懷愧疚了!”
葉思秋大為感動,又拜倒下來,道:“兩位夫人雖屬女流,但見識不凡、胸襟豁達,葉某今天能如願救出你們和兩個孩子,實在是萬幸之事!”
朱夫人道:“這還要感謝軍士捨身相救之恩!”停頓一下又補充道:“也許你以前對二殿下確實有所虧欠,但今天你既已成功救出我們母子,為他做了可貴的補償,那他地下有知定也瞑目了。”
“謝謝夫人開導!”葉思秋說著站起身。
梅寒香心裡一直壓了個天大的疑問,這時再也忍不住了,悄聲對葉思秋說道:“葉大哥,我還有話問你,我們……”
正要拉他到門外說話,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聽見一個女子聲音叫道:“林大叔,大小姐她們回來了嗎?”
林大叔應道:“回來了回來了,來了好多人呢,上官堂主你們快進去吧。”
原來是上官慧和她父親等人回來了。梅寒香只得按住話頭,陪同葉思秋向門外走去。上官慧抬頭看見葉思秋,著實驚呆了,好一會兒才跑過來,忘情地拉住葉思秋一隻手,叫道:“葉大哥!葉大哥!是你!是你……”
葉思秋也十分激動,反手握住上官慧的手,叫道:“哦,上官姑娘,見到你我真的太高興了!”
上官慧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和她們父女一起回來的除了薛黃虎,另一人果然是白羽到了。葉思秋又轉向他們三人,招呼道:“上官堂主,薛總鏢頭,白公子,大家別來無恙?”
上官昭薛黃虎對葉思秋心存感激,看見他俱都欣喜若狂,雙雙走過來與他寒暄。白羽驚詫過後,心裡五味雜陳,只勉強點了點頭,然後徑直走到梅寒香跟前,道:“寒香,我們本來說好在‘逸仙居’附近碰面,結果卻一直沒見到你,我都擔心死了!”
梅寒香臉紅了一下,道:“晚上我們走到皇宮附近時,突然發現路邊死了很多士兵,驚異之下就一路跑到裡面去,結果沒想到碰到葉大哥他們了。”
白羽有意無意地捱到梅寒香身旁,親熱地說道:“寒香,前不久你曾和我說,說去年你從洛陽回來時,曾在汴州一條街上吃過一家叫‘劉餅王’的煎餅,味道十分美妙……”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袋子遞到梅寒香面前,“你看,傍晚時分我恰好在街邊看見這家店的招牌,拍了好久的門,總算買了一些帶回來給你吃。”
“謝謝……謝謝白大哥。”梅寒香只得接過眼前的小袋子。沒錯,一聞到袋子裡飄出的香氣,她就能確定這正是自己懷念已久的“劉餅王”煎餅,只是——
“那次我說汴州‘劉餅王’煎餅特別美味,爹爹及諸位叔伯都在場,他卻故意混淆物件,說我對他怎樣怎樣,那不是有意要引得葉大哥誤會這段日子我和他往來密切嗎?我好不容易才又見到葉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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