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為伊岸斟上一杯子兮花露,被伊岸端起一飲而盡,露剛入口,唇舌間一時便像酒香中綻放開一朵五色的花,五香繚繞,滿口異甘,整個身子頓時神清氣爽,渾然力量。
“好好喝!”
想到之前在舍香閣或許一天吃不上一頓飯,伊岸不禁感嘆,好久沒有吃的這麼豐盛了,一時間飯菜已被掃去大半。
燭火晃動,酒菜半盞,正吃的開心,耳邊傳來一陣突兀的“咕嚕”聲來,伊岸呆住,歇耳聆聽,那個聲音輕微滑稽,伴著一絲羞澀。
她猛然抬頭,身邊男子耳朵微紅,垂著首,伊岸看不清他眉眼,只看見他面色蒼白如絹,眼底深深一道疲憊的青色,只有那雙垂下手,傷痕斑斑,老繭交錯,甚是醒目,讓她突然想起了球老三。
一時間有些心疼,她招呼道:“你還沒吃飯吧?坐下吧,一塊吃啊。”
“不,我站著就好,這是規矩。”
伊岸卻不由他說,因沒有多餘的碗筷,她把自己的筷子在酒水裡涮涮,把筷子塞進他布滿老繭的手中:“這是我的地盤兒就要聽我的規矩,主子讓你吃,你可不準不從。”她的手碰到他手上紮人的堅厚老皮,一時心酸無限。
男子微微錯愕,看向她的眼神些許閃爍,但看她晨暈般的溫意,微冷的面容有點鬆懈。
“吃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男子猶豫了一會兒,握住過筷子開始慢慢顫抖,猶豫了片刻他終於吃起來,吃著吃著竟然變成了狼吞虎嚥。
搖晃的燭火下,伊岸這才看清了他的眉眼,被燭影渲染過的眉宇,雖未長開,卻已經有劍削的稜角,風雪卷蕩也難掩他眸中的清寒和淩厲,一種超出本該年紀的成熟感,在這個寂靜的白雪夜,被一層層滄桑浸染。
終於,他放了碗筷,抹盡嘴角的油漬後,帶些歉意的垂眸:“都給你吃光了,實在抱歉。”
“哎呀,我正覺得這兒孤獨的很,有個人陪我吃飯我開心還來不及。”她笑起來,美目彎成細長的月牙。
白袍男子盯上她的明眸,眼底的青色舒展。
“你是這島上的弟子嗎?”
“不,我不是這兒的弟子。”
“是嗎?我看你手上好多繭,我還以為你常年握劍。”
他聽後隨即搖頭:“姑娘誤會了,我只是終古島的一個普通廚子,只懂些菜刀法,會些粗鄙菜式罷了,而且我從小身體原因不能習武,所以也並不懂劍事。”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你是廚師,不過你手藝真好,我好久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了。”伊岸說著,想起記憶深處那碗長壽面,眼波裡蕩起從未有過的光澤。
白袍男子靜靜看著她,指尖輕微動了一下。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洛欽予。洛水的洛,欽予取自:欽念以忱,動予一人。”
“好巧,我名字也是取於句子。”
“我知道。”
“你知道?”伊岸吃驚,燭影中白袍加身的人此刻看起來明暗分明,因為角度,只能看見一片薄唇在燭火中被勾勒出形態來。
“不只是我,這座島上的人都知道姑娘的姓名。”
伊岸微瞪,不可置信的樣子。
“嗯,因為您是島主帶來的人。”
伊岸懵懂的應著,想起來什麼似的接著說,“我一直不理解,這個終古島到底是做什麼的?”
“你知道蓬萊嗎?”
“知道啊,大名鼎鼎的修仙門派!”
洛欽予點點頭:“除了蓬萊還有三座修仙聖島,分別是方丈、瀛州、還有終古。終古曾經乃是四座修仙聖島之首,古有雲:‘東溟有仙山,其名終古。終古常年若雪,乃鐘靈之地。凡入終古者,皆為上仙,由此求仙問道者絡繹不絕。’說的就是終古仙島。只是終古隱於東海盡頭,一般人並不知其存在。但可惜,終古現在已經頹靡很久了,名不如其島,島不如他島。”
“原來是這樣。”伊岸感嘆,想起什麼又接到,“對了,我來島上聽你們稱星池為島主,而只有一個人直呼他的大名,稱另一個人為島主。難不成這個島有兩個島主?一個星池,另一個是……”
洛欽予突然面露難色,爬滿厚繭的手不易察覺的逐漸握緊又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