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她看的分明,這是她王家最後的出路了。
拒了這條路子,或許能保得平安,但是過些年,待得她故去之後,她這家中一樣是要敗落下去的。
便是現在又如何?王皇後心裡跟明鏡一樣,在朱常洛登基之前,她固然是朱常洛必須依靠的底牌,但是登基之後她的作用就急速縮水,變得可有可無。
先帝的嫡母仁聖陳太後何嘗不是正宮國母?但是她在這宮中呆了這二十多年,見陳太後踏出宮門的次數,卻不超過三次。
和風光赫赫的先帝生母李太後相比,差了不知多少!
想的惡劣些,皇帝不是隻有她一家外戚可選,現如今她代行六宮大權,一則是因為新後未立,二則是因為皇帝生母恭妃不欲爭搶,但是一旦她擋了皇帝的路,保不齊就跟陳太後一樣,被供在仁壽宮頤養天年,萬事莫問了。
何況這南鎮撫司的差事,算得上是天子近臣,只要王棟能夠扛得住壓力,至少能夠撈得一個世襲錦衣衛千戶,這樣至少能夠保她一家榮華富貴,拒絕和答應之間,籌碼並不相等,所以王皇後猶豫都沒猶豫,就幹脆的答應了下來。
“謝母後體恤!”
朱常洛笑了,拱手為意,有了王皇後這句話,他就安心了。
而王氏在一旁聽得雲山霧罩,她本不是什麼心思玲瓏的性格,不然當初也不會落得那般境地,不過終歸算是有一點聽明白了的,自家兒子沒有忘恩負義,這便是好事情。
於是暖閣當中的氣氛又漸漸恢複過來,母子三人其樂融融,倒也算得上是難得的空閑,不過這空閑沒過片刻,外頭便有小內侍進來通稟。
“皇上,陳公公從內閣回來了,說是帶回了廷議的條陳,現在養心殿候著陛下!”
朱常洛抬頭看了看時間,時候的確是差不多了,便告了聲罪,從仁壽宮出來,擺駕回了乾清宮。
養心殿中,陳矩眼瞧著皇帝進來,連忙施禮。
“臣見過陛下!”
“陳大監不必多禮了,快起來吧,廷議的結果如何?李先生那,可解決了?”
朱常洛擺了擺手,坐在禦座上,便開口問道。
“仰賴陛下英明神算,群臣廷議,已經認可了以一條鞭法取代礦稅的法子,至於李閣老那邊,所幸王安公公來的及時,倒是沒什麼大礙,不過最後諸臣會議試行之地時,李閣老和朱閣老卻是産生了爭執,這是臣命書吏記下的條陳,請陛下禦覽!”
陳矩簡單的將廷議的狀況說明之後,便自袖中拿出一份奏疏,恭敬的擺在了朱常洛的禦案上。
不過他的話,卻是叫朱常洛一陣皺眉,這個李廷機,也未免太不讓人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