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按照規制,即便朱常洛是太子,也不可擅動王命旗牌,所以今天的主審官,仍舊是劉元霖。
對於朝廷如此安排的意思,朱常洛心知肚明。
無非是想要讓他這個太子置身事外,無論這件案子到最後如何結案,要得罪的人有多少,只要主審官不是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責任都丟給劉元霖。
而且主審官如果不是朱常洛的話,那麼憑借官場上的關系,可以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這些小心思,朱常洛都清楚,但是他並不在意,這件案子他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多少人阻擋,都攔不住他。
“帶揚州知府陸慶之,府同知呂善才!”
劉元霖坐在正堂上,輕輕一拍驚堂木,道。
底下衙役便帶著兩個身著官袍之人入了大堂,如今的陸慶之和呂善才早已不是當初意氣風發的府尊大人了,雖然仍舊身著官袍,但是眼窩深陷,面色發青,氣色差得很。
倒不是朱常洛虐待了他們,一地知府和同知,已經算是一方大吏了,即便是朱常洛,在掌握切實的證據之前,也不能對他們怎麼樣。
朱常洛只不過是好好的將他們限制在府衙當中,不讓他們亂跑而已。
日常的僕役婢子,飲食湯藥都是一應俱全的,只是這陸慶之和呂善才二人,深知這黃冊一案有多麼嚴重,心理壓力巨大,日日擔憂恍惚,這些日子下來,便成了這副樣子。
“陸慶之,呂善才,本官奉聖諭巡撫浙江,清查黃冊一案,揚州府黃冊虧空達四萬三千二十餘戶,你二人可知此事?”
四萬三千戶二十六戶,這是朱常洛下派到各地州縣的禦史清查之後,將結果送到府衙,彙總之後得出的結論。
幾近佔到揚州府戶籍數量的四分之一,也就是說,單是因為黃冊,百姓們承擔的徭役數量,就多出了將近三成。
“這……巡撫大人,下官到任揚州府方才四年,尚未到大造黃冊之時,並未清點過黃冊數量,出現如此大的虧空,著實不知啊!”
陸慶之還算鎮定,雖然結結巴巴,但是責任卻推了個幹淨。
劉元霖冷笑一聲,倒也不跟他多話,轉過頭對著呂善才問道。
“呂善才,陸慶之說他不知道此事,那你身為分管黃冊庶政的府同知,難道也不知道此事嗎?”
“這……”
陸慶之算是推了個幹淨,但是身為府同知的呂善才就不行了,他身為知府的佐貳官,分管的就是黃冊庶政,說他不知道此事,是絕對解釋不過去的。
一時之間,呂善才的額頭也冒出了點點汗水。
“還不答話!”
劉元霖卻是不給他考慮的時間,一拍驚堂木,厲聲問道。
“回……回大人,下官著實不知,大人所說黃冊虧空所從何來,想必是底下的官員們,虛報黃冊,大人,下官是受人矇蔽啊!”
這呂善才倒也算有幾分急智,陸慶之將責任推到他的身上,他便將責任推到底下的知縣身上。
不過劉元霖卻不是好糊弄的,冷笑一聲,繼續道。
“帶經歷司經歷李明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