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話來就跟咆哮似的,還帶著股腥臭,直把身邊那位羽扇綸巾的文士燻的劍眉緊蹙,沉聲道:“青道友少安毋躁,我那幾位朋友轉眼即至。”
“轉眼轉眼,這都轉了多少眼了,還不來?再不來老子可走了,老子是愛打架,可也沒自大到一挑八的份上。”醜陋矬漢眼睛一翻再一翻,急的團團轉。
“老蛤蟆,就你這心態可修不得道啊。”
一聲長笑伴著嘩啦啦的水聲在耳邊響起,但見一汪碧波託著一尾紅鯉躍上雲海,搖身一變,化成一位身著紅衫,眉心點著一粒硃砂痣的美少年,衝中年文士以晚輩禮作輯道:“晚輩龍真,見過九陽世叔。”
“賢侄莫要多禮,快快請起。”
九陽尊者面含微笑,伸手虛扶後,問道:“尊君怎生未至?”
“家父近日在緊急祭煉一宗秘寶,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第二輪四九重劫,實在無暇分身,所以派我過來供世叔驅使,萬乞世叔勿怪。”言罷,又是作輯致歉。
九陽尊者踏前兩步,握住龍真雙手,目中滿是長輩看後生的欣慰與歡喜:“這說的哪裡話,賢侄不過區區二百餘歲,就已是通靈境三重天的煉炁士,神通更是玄妙無比,有你助陣,還有何憂。”九元尊者仰頭放聲大笑。
“九陽老弟,何事把你樂成這樣?”
一道陰柔柔的話語在眾人身後響起,周譴景物一陣模糊,眾人已然身處一座金碧輝煌,富麗堂皇的宮殿當中,兩旁嘉朋滿座,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好不歡樂,更有絲竹管絃,姮娥起舞,驚鴻豔舞,美不勝收。
“好!”
一聲叫好,驚的醜陋漢子連忙向主位望去。
一看清那位面容,醜陋漢子又是驚的‘哽’了一聲,兩顆滾溜溜圓的眼珠子差點沒給凸出眼眶,失聲道:“幻夢元君,你沒死?”
側臥長塌,以拳拄頭的幻夢元君眨了眨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眼,掐著蘭花指衝醜陋大漢一指,笑罵道:“死鬼,此話從何說起?”
醜陋矬漢自知失言,心中暗惱自己嘴賤,可也不敢敷衍了事,只好點頭哈腰,儘量將姿態放得很低,如實回答道:
“老子也是聽妖說,你在十年前僥倖渡過四九重劫,卻著了以卑鄙陰險著稱於世的人類暗算,老子還以為你已經死翹翹了。”
“你說的沒錯,本君昔日略有疏忽,確實遭了人類暗算,還被套上了‘御獸環’,成了那人坐騎。你說氣不氣?”
一聽幻夢元君將自家最丟人最恥辱的事說的如此雲淡風輕,醜陋矬漢越加覺得心慌,生怕真開罪了幻夢元君,斟酌再三,一拍大腿,捶胸頓足道:
“氣,能不氣嗎。對了,那人現在咋樣了,等這事過去了,老子就陪你去尋了那人,將其剝皮抽筋,敲骨吸髓,以洩我等心頭之恨。”
幻夢元君衝醜陋大漢拋了一個風情萬種的眼神,以那隻好看的不能再好看的玉指撫摸著精緻無暇的臉蛋,笑了笑不再多言。
這隻蟾蜍得天獨厚,修行幾近四百餘年,能有這番成就,實在不容小覷。
對於人情世故,掌握的不太好,但絕對可以說不錯了。至於一口一個‘老子’,要是讓人聽了,肯定覺得此妖太過張狂,心中不爽,其實在妖族當中,‘老子’這個稱呼,跟‘我’相同,並無二致。
至於尊者、元君,是羽族、獸族、水族這三大妖族對於通靈境三重天煉炁士的尊稱,就像人族的‘真人’。異族一般將雄性稱之為‘尊者’,反之‘元君。’不過眼前的幻夢元君是個特例,不信你瞧,他有喉嚨。
雖說羽族、妖族、水族皆痛恨人族,可卻千萬個願意化成人體,因為人體最是適合修道,而且妖族基本都有一種奇妙的情結,如果你對一隻妖心生不滿,埋怨道:“你這人咋這樣啊!”
牠聽你說牠是‘人’,其實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
所以,有些成了精的小妖最喜歡幻化成人形,去與人族做鄰居,喜歡模仿人族的衣食住行,買賣世燴,因為牠們覺得人族真是太聰明瞭,每一件事都做得那麼有趣至極,明明把壞事做絕了,還能把話說的很有道理。
其中要數狐妖最是喜歡這種生活,因骨子裡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嗜好,那就是喜歡變成如花似玉的女子,誘惑赴京趕考或是落第書生。
被吸成人乾的書生雖死無憾,孑然半生,餘生能得此佳人陪伴,夫復何求?
狐妖對此事也是樂此不疲,二者共取所需,並無因果羈絆。
如此潛移默化之下,大多本性淳樸的妖,都變得詭計多端,再受修行壓力影響,皆是心狠手辣之輩,可越是心腸歹毒之輩,越是痛恨人族,因為牠們的生存手段都是偷學人族的,就越覺得人族太壞了,沒一個好的。
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族捉了去,當個護山靈獸還算前世積了陰德,很多都是命運多舛,不是被剖腹取丹,就是攝取妖靈,落個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場。
像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人族做的還很認可,好像天經地義似的。說什麼斬妖除魔,乃吾輩分內之事。
可妖吃個人,怎麼就成了天理難容,罄竹難書了,還把道理說的一套一套的,好像妖生來就是被吃的,人本來就是主宰似的。
“幻夢賢弟這一手‘如夢似幻’練的是愈發爐火純青呢,實話說,方才愚兄也是受了迷惑,這要是在鬥法之時,還不人頭落地。”
九陽尊者適時出言稱讚道,嘴角還有一絲恰到好處的苦澀和眼中一掠而過的忌憚與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