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人頭疼的是跟屁蟲似的小妹總喜歡奶聲奶氣的問這是什麼,那是什麼,雖然自己沒幾點墨水,可那時的自己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本事可不是吹的。
思及小妹聽聞解釋,然後滿眼小星星的仰頭用烏溜溜的大眼睛看會他,又抱著小腦袋埋怨自己好笨,他不知不覺咧嘴笑了笑。
雲龍是他的孿生弟弟,以前總愛跟他作對,他還記得這小子總愛模仿老人們歷經滄桑的眼神,冒充絕望,喝著可幻想成烈酒的泉水,拿了火鐮,偷了爺爺的菸斗,少年不知愁滋味,蹲在山頭望著夕陽西下,醞釀情緒片刻,感嘆:人吶,活著活著就老了!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雲馨,雲龍!希望你們平平安安!”雲軒凝望著蒼天,輕聲祝禱。
“先管好你自己吧!”正當愁思綿綿,傷感之際,一聲蘊含了內勁的清冷話語驟然在耳邊炸響,不啻五雷轟頂。
雲軒悚然失色,忙不迭翻身上馬,低喝一聲,調轉馬頭,一夾馬腹,奪路便走。
“哪裡逃……著!”身後,十餘丈外古道上折出一騎。馬上白袍小將唇紅齒白,手持一杆亮銀槍,屈指一彈,打出三枚飛蝗石直取雲軒後背‘天宗’、‘命門’、‘靈臺’三穴,認穴之準,來勢之快,堪稱一絕。
雲軒念頭是反應過來了,可身子根本來不及規避,背上被狠狠砸中,如被蘊了電流的鋼針狠狠戳了三下,疼的直翻白眼,腰桿子卻被刺得挺了個筆直,握緊了拳頭,再次俯身馬背,一味狂奔。
“居然沒倒!”身披亮銀鎖子甲的白袍小將見此,面有詫異,然後又發出一把爽朗笑聲:“吃我一箭!”
俯身倒看的雲軒一見對方抓弓箭,暗自叫苦不迭,當機立斷,從馬上蹲起,一蹬馬背縱入左旁灌木叢生的溼滑密林,順翻數圈抵不過沖勢竟一頭砸在了樹身上。
砰!
雲軒當場被撞的眼冒金星,腦海嗡鳴,連滾帶爬的向密林深處鑽去。可才爬了五步便停在了那裡,揚起被撞得血肉模糊的額頭,順著寒光凌冽的槍頭往上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極為俊俏好看的年輕臉龐。
“公孫鳳雲!”雲軒一顆心直往深淵沉去。
“不錯,正是小爺,咱們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公孫風雲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槍頭挑在雲軒下巴處。
“看樣子你是想恩將仇報,那痛快些的來吧!”死到臨頭,苦求已然無用,反會讓恨他入骨的公孫鳳雲看輕,說話自然強硬起來,可付出的代價就是雙頰被劃出了個‘×’字。
“恩將仇報?哼哼……”公孫鳳雲還是那副似笑模樣,眼中卻沒有丁點笑意,有的是深入骨髓的恨,連帶的眼仁都略顯猩紅。
“怎麼,難不成你……?”
雲軒剛迎著槍頭站起身來,盯著公孫鳳雲那雙怨毒至極的眸子還想再氣他一氣,就見寒光急閃,在慘哼聲中,兩股血湧如注,滿臉盡是痛苦之色的他咬緊了牙齒不讓自己叫出聲來,一雙手死死環住背後樹身,不讓自己坐倒在地。
“想死?哼!我要一刀一刀把你的肉刮完!”
瞄了眼寒光閃耀的槍頭上滴落的血珠,公孫鳳雲眸中厲色更重三分,重重將長槍插進大地,取下系在腰間的暗紅網兜,一個甩揚,兜頭蓋在雲軒身上。
這暗紅網兜也不知何物所制,一經蓋住,竟自行將其連人帶樹包卷,並快速縮緊,將血肉勒出。
這時,公孫鳳雲自腰間拔出一柄三寸金刀,緩步逼近,從網孔中蠻橫地向近扯動雲軒左耳,金刀穩穩落下之際,更有森林話語響起:“縱使將你凌遲千萬次,也難洩我心頭之恨。”
“那你也得有這個命!”
神色間的痛苦掩飾了他波瀾不興的一雙眼眸,環住樹皮的十根手指指甲在此時毫無徵兆的凸銳寸許,嵌入樹皮。
可也就在金刀落在左耳上的這一刻,在公孫鳳雲發出壓抑獰笑之際,林中忽起清越鶴唳,有歌聲嫋嫋傳來,玄妙空靈:
有鳥有鳥丁令威
去家千年今始歸
城郭如故人民非
何不學仙冢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