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興國苦笑著搖搖頭:“理解,理解,我也擔心企業經受不住。不過玉湖齋目前的經營狀況不好,頭頂上還懸著通達的債務,就算僅從信用風險角度出發也應該謹慎再謹慎。而且領導並沒說要抽貸,只是想等稽核檢查結束後再說。”
“再說?這不是放屁嗎!這種三年一次的大規模現場稽核至少要一個多月才能結束。”蘇洋憤憤罵道,忽的又回過神來,直勾勾盯著黃興國:“我今天上午來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清楚?現在我讓他們借錢還清了貸款,你又告訴我不能放款,你這是坑誰呢?!”
黃興國並沒介意他的口出不遜,吧嗒著嘴皺眉道:“我再說一遍,這是領導的決定,你對我說再多也沒用。”
“領導的決定?領導讓你對我保密是吧?”蘇洋冷笑著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我去找李行長。”
“李行長不在,去總行開會了。”
蘇洋稍一遲疑,沒停下腳步:“那我找顧行長。”
一口氣跑上十樓,蘇洋稍微冷靜了些,他先試著給李繼秋打電話,沒人接,又打電話向丁素琴把情況彙報清楚,這才來到顧玉福的行長室門口。
行長室虛掩著門,蘇洋輕輕敲了兩下便徑直走到顧玉福桌前:“顧行長,我的客戶玉湖齋食品有限公司今天到期續作,放款流程到最後一步了,風險部黃總死活不批,說是領導的意思。玉湖齋…”
“這事兒我知道,”顧玉福看著手機,淡淡打斷了他:“黃總跟我說了,他沒對你解釋原因嗎?”
“解釋了,黃總說要等總行稽核結束再說。”蘇洋整理了一下思路:“可玉湖齋是借錢還貸,總行稽核至少要一個多月,他們肯定撐不住。”
“嗯,我明白。”顧玉福笨拙的在手機上敲著鍵盤:“不過這筆業務本身毛病太多,總行稽核工作組馬上就到,風險部不同意放款自然有他們的理由,不會是隨隨便便決定的。”
“可是,可是…”蘇洋囁嚅道:“那企業怎麼辦呢?我怎麼跟人家解釋?”
“告訴他們再等等吧。”顧玉福放下手機略一沉吟:“如果實在等不及,可以解除抵押,讓他們去其他銀行貸款。”
“顧行長,現在去其他銀行申請授信也來不及了,何況咱們這一抽貸,哪家銀行還敢輕易給他們批貸款?”
顧玉福撇著嘴角不說話,似乎也有些躊躇。蘇洋急道:“咱們去年已經抽掉玉湖齋三千萬了,我和丁行長一再保證剩下的六千萬絕對不會出問題,您看這…唉!”
“那你想怎麼辦?風險部不放款的理由很正當,也很充分。”顧玉福忽的衝蘇洋笑笑:“再說這本來就不是多麼好的業務,六千萬貸款對你來說也不算多吧?丁素琴一直想推薦你擔任支行公司業務部經理,這種時候少一筆關注類貸款對你也未必是壞事。”
“顧行長,這是兩碼事兒!我擔心的是企業,還有,”蘇洋猛的打了個冷戰,衝口而出道:“孫偉怎麼辦?”
顧玉福一皺眉頭:“孫偉是誰?
“孫偉?”蘇洋愣住了。是啊,孫偉是誰?
孫偉是一個家境普通的外地青年,也曾經是一個業績平平的銀行員工,一個沒有資源的客戶經理,一個幾經磨難的好人。用孫偉自己的話說,他是一個苦命的倒黴蛋。
而孫偉從未為這些磨難而抱怨過什麼,只獨自默默承受著所有一切。他始終如一的努力想要用他那微薄的力量去保護身邊每一個人,卻很少有人真正在乎過他,顧玉福甚至已經忘記了這個被開除的員工。
這次,他又要倒黴了。
這次,我不能不在乎。
蘇洋心裡一酸,收起了紛亂的思緒,顫聲說道:“孫偉…是我的好朋友,是個好人,是他幫玉湖齋安排的過橋資金。”
“你朋友安排的資金?以後你少摻和這種事兒,麻煩。”顧玉福皺了皺眉,嘆氣道:“你找我也沒用,授信和風險是李行長負責的,我沒辦法。”
“您能不能請李行長重新考慮一下?”蘇洋苦著臉猶豫道:“您能幫湖工集團增加授信額度,就不能給玉湖齋放這六千萬嗎?哪怕先放四千萬,讓他們把借來的錢還掉也好!”
“增授信和放款不是一個性質,這你還不明白?”顧玉福眯著眼笑笑:“再說玉湖齋能跟湖工集團相提並論嗎?沒有可比性嘛。”
“怎麼沒有可比性!不都是蓋房子嗎?”蘇洋情緒逐漸激動起來:“湖工拿貸款去建商品房都沒事,玉湖齋只不過蓋了一棟宿舍樓就違規了?就要抽掉他們的貸款?這可是會抽死他們的!”
顧玉福不耐煩的閉了閉眼:“控制一下你的情緒,別激動。”
“不是我激動,是分行這樣做太過分了!”蘇洋向前湊了湊:“當時您開導我給湖工增授信時怎麼說的來著?銀行工作人員不能只想著從客戶身上掙錢,還要幫客戶解決問題。企業有困難,我們不能撒手不管。為什麼您只願意幫湖工解決問題,對玉湖齋就撒手不管了呢?難道就是因為你…”
蘇洋突然閉上了嘴,愣愣的看著顧玉福。顧玉福挑挑眉毛,斜眼盯著蘇洋冷冷問道:“因為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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