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放生這件事,蘇洋曾不止一次聽丁素琴唸叨過,不過以前她只和孔建波以及單位之外的人同去,今天卻破例帶上了好幾個同事。
十月的小南湖風景尤為別緻,蘇洋在湖邊的草坪上一躺,身子被秋日的陽光曬得暖烘烘的,四肢百骸從裡向外感到陣陣輕鬆。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過去的時候,眼前擋住了一片黑影,睜眼一看,就見姚璐手裡捏著一隻青蛙,正往他臉上湊過來。
蘇洋嚇得一骨碌滾到旁邊,撐著草坪坐起身:“哎喲媽呀,嚇我一跳,你從哪兒逮的?”
姚璐咯咯笑道:“孔老師買了半麻袋,大家正往湖裡倒呢。”
蘇洋笑著站起來,慢騰騰的跟著姚璐向湖邊走去。孔建波衝他招手道:“快來啊,怎麼大清早就這麼沒精打采的?”
“不知道呢。”蘇洋用力甩了甩胳膊:“最近老犯困,沒什麼精神。”
“行啦,別糾結了。”孔建波伸手提過一口麻袋,把裡面的幾隻王八一股腦倒進湖裡:“不是還增了一個億嘛,不錯了,別垂頭喪氣的。”
“不是為了湖工集團。”蘇洋雙手叉腰,遙望著碧波如洗的湖面說道:“我最近一直在想玉湖齋那件事,感覺挺對不起老高的。”
“哦,我明白了,你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兒吧?別往心裡去,客戶經理幹久了,難免會在一些事情上感覺對不起客戶,甚至覺得自己缺德。”孔建波把空麻袋往腳下一扔,一本正經的看著蘇洋:“哪家銀行不抽貸呢?這不過是在規避風險而已。何況玉湖齋這三千萬也不是你主動要抽的,是分行要求的嘛,你沒必要有心理負擔。”
蘇洋苦笑著點了點頭,不想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轉頭看著地上的空麻袋問道:“現在來小南湖放生的人越來越多,會不會破壞這裡的生態平衡?”
“不會的。”正在旁邊教姚璐打水漂的秦銳指了指不遠處的湖面:“你看那邊。”
蘇洋和孔建波順著他手指的地方望去,只見一隻小船盪悠悠的駛過,船上兩個壯年漢子一人撐篙,另一人手裡攥著一根長長的抄網,正專心致志的在水裡撈著什麼。
“喂!幹啥呢!”孔建波憤憤的吼了一嗓子:“別撈啊!都是我們剛放的!”
手拿抄網那漢子嚇了一跳,手舞足蹈的嘟囔了幾句,催著撐篙那人把船駛向了遠處的一片荷花池中。老孔餘怒未消的罵道:“他孃的,我們在岸邊放,他們在湖裡撈。”
“撈完了再賣給這些來放生的人,折騰來折騰去都是原本湖裡這些動物,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什麼生態平衡問題。”秦銳一臉譏諷的笑笑,轉頭見蘇洋臉上還帶著些愁容,便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安慰道:“老孔剛才說的沒錯,你沒必要糾結,玉湖齋的事怪不到你頭上。李繼秋想要回總行,所以最近這段時間在各方面比較謹慎,授信放款都卡的很嚴,而且現在分行關注類貸款太多了,他八成想把玉湖齋這種客戶的餘額壓縮一下。”
蘇洋微微一怔:“李行長要回總行?什麼時候?”
“聽說總行明年春節之後要來湖山現場稽核,估計等稽核結束他就該回去了。”
“好啊!”孔建波咬著牙笑道:“這老小子可算走了,看他現在把審批部搞成啥樣了,整天喊著風險風險,除了否決專案就是砍額度。銀行經營的就是風險嘛,沒有風險還要審批部幹什麼?就這水平,還不如讓我替他幹呢!”
秦銳和蘇洋大笑起來,旁邊的姚璐忽閃著大眼睛問道:“秦哥,你明年是不是要去西港了?”
“我?”秦銳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下來:“這事兒還沒定呢。”
“別去了吧!”姚璐撒嬌似的抓住秦銳的胳膊:“那地方有什麼意思啊,留下吧,我還等著你帶我去吃各種好東西呢!”
“哈哈哈!”秦銳仰頭一笑,臉上驀的閃過一絲滄桑:“我也不想走。不過就算不去也得把西港的客戶交出去,沒了那些客戶我還怎麼混?都一樣。”
“啊?”姚璐一臉失望,嬌嗔道:“怎麼這樣啊,你說領導幹嘛非要在西港開分行呢?真討厭。”
秦銳眼中少見的露出了些落寞之色,笑著扭頭看向蘇洋:“沒關係,那些好吃的小店你蘇哥都去過,以後讓他帶你去就好了。”蘇洋努力擠出一副笑容,卻感覺自己笑的很難看,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不知是不是放生帶來的功德發揮了作用,湖工集團的三億元授信在總行沒有遇到太多波折便順利獲得了批覆。蘇洋馬不停蹄,第二天便備齊了資料來分行放款。
臨近月底,放款的人很多,蘇洋把資料交到放款中心,樓上樓下溜達了一圈。待走到風險部附近,迎面看到周靜正從合規部方向快步走來。蘇洋打個招呼笑道:“不好好上班,又去哪兒聊八卦去了?”
“胡說,我工作很忙好不好?”周靜白了他一眼:“總行不是搞異常行為排查嗎,剛把我們部門的排查表填完交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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