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節,湖山分行的員工們過的十分舒心愜意,原因只有一個:錢發的夠多。
三年前宋可軍離開分行時,留給葉濤的是一個看似龐大、實則病怏怏的爛攤子,不但整體業務結構單一、管理模式僵化,而且剛剛因吉星案被罰了一大筆錢,連年終獎都發不出來。好在葉濤是個既有能力又會過日子的領導,一上任就針對經營管理進行了大刀闊斧的調整,這兩年來分行業務利潤節節攀升,各項支出反而有所縮減,雖然搞的員工們心懷怨言,卻實實在在為分行攢下了不少錢。
相比宋可軍說一不二的大家長式管理風格和葉濤近乎鐵腕的職業經理人做派,顧玉福在接手分行後展現出了更多的人文關懷,作家骨子裡的浪漫氣質讓他比兩位前任更加註重自己的形象與口碑,也更加在乎員工們的呼聲與建議。上任幾個月後,顧玉福便提出讓所有員工共同分享分行的發展成果,先搞了一臺大手筆的文藝匯演,然後就是發錢、發錢、再發錢。
去年年底分行十週年行慶,全體員工不分職務級別,按照入行時間領到了行慶紅包,蘇洋、尹文婷、周靜、於劍鋒那批人發了六千元,胡小東發了九千,秦銳這種元老級員工每人一萬。
行慶結束後很快就是年底,剛領完年終決算紅包,馬上又到了元旦。前兩年葉濤在時,元旦過節費都是按職級一千到三千不等,現在顧玉福大手一揮,統統翻倍。大家的高興勁兒還沒下去,又該發年終獎了。
年終獎是按照考核辦法和業績算出來的,沒有太大變化空間,可顧玉福還是做了一個讓員工們驚喜的決定:補發當初因吉星案而扣發的年終獎。雖說是補發,但大家的心情還是和撿了錢差不多,歡天喜地的對顧行長交口稱讚,那情形真說得上是:員工兜裡有錢,齊誇行長領導。
眼看著工資卡上的數字像玩遊戲似的蹭蹭往上竄,蘇洋心情格外暢快,回老家過年時置辦了整整一後備箱年貨,還發給家中小輩兒每人一筆不菲的壓歲錢,在親戚們面前大大風光了一把。
春節回來上班第一天,幾位行領導又按慣例親自給大家送上了紅包。員工們雖不好意思當面拆開點錢,但一捏那紅包的厚度,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大家被年末年初這一大波人民幣關懷搞的暈暈乎乎,一個個精神飽滿的開始投入新一年的工作。
蘇洋這段時間的狀態有些飄飄然,隨著鄭玉梅、陳亮、尹文婷、孫偉陸續離開支行,他手裡接管的客戶越來越多,尤其是湖工集團的業務落地之後,蘇洋的業績水平上了一個大大的臺階,收入也有了大幅提高,有種窮人乍富的感覺。以前每天到辦公室後都要先開啟績效考核系統看看自己的業績變化,現在也懶得看了——五個多億貸款,三個多億存款,偶爾出現幾百萬的波動根本感覺不到影響。
以前看著秦銳花錢大手大腳,蘇洋心裡滿是羨慕,常常盤算自己有了錢該買些什麼。如今手裡錢突然多了起來,他卻一時不知怎麼花是好,待把自己和尹文婷的日常用品換了個遍,又想起了孫偉。
孫偉如果還在春江銀行,也能領到六千塊錢行慶紅包和兩千塊錢過節費。他的年終獎雖然不如自己多,但起碼也有幾萬塊錢,孫偉家裡不富裕,如果他帶著這筆錢回家過年,家裡人該多高興啊!
每每念及於此,蘇洋心中便隱隱有些悔恨,再看看自己手裡那幾個原本屬於孫偉的客戶,更是深感不安。自從與湖工集團開展業務以來,他經常和張嘉曦與李國勝等朋友泡在一起吃飯喝酒,現在每次都要叫著孫偉一起,吃完飯再去找個酒吧或夜總會繼續喝繼續聊,似乎喝得越多、聊得越開心,蘇洋心裡也就越好受一些。
孫偉開始並不太適應這樣的生活,但很快就習慣了。以往他的生活圈子很小,社交活動主要集中在單位同事和大學同學之間,現在跟著蘇洋認識了幾個新朋友,心情便慢慢起了變化,醉生夢死之間,先前抑鬱的情緒散去了不少,內心深處對蘇洋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芥蒂也不見了,甚至還在酒桌上成功聯絡了幾筆業務。
尹文婷的心情卻是越來越差,蘇洋這幾個月經常在外面喝的酩酊大醉,半夜回家後又吐得一塌糊塗,衣服上混雜著各種食物和菸酒混雜的味道,有時還摻著些香水味。尹文婷壓著火氣說過他幾次,蘇洋卻回應的理直氣壯:“我這一是為了孫偉,二是為了工作。湖工是我最大的客戶,不跟李國勝搞好關係怎麼談業務?”
尹文婷對他的說法不以為然:“為了工作?不喝酒就沒法談工作了嗎?就算喝也得適可而止吧,你現在是不是喝的太頻繁了?再說喝酒就喝酒,非要去酒吧夜總會嗎?人家孫偉本來不是多麼愛喝酒的人,現在跟你混的也像個酒暈子似的。”
每次對話進行到這裡,蘇洋就抿著嘴笑笑不搭腔了。尹文婷畢竟是幹過客戶經理的人,對這種工作性質比較理解,說話也會拿捏分寸,經歷過袁媛班主任式說教的蘇洋並不太把她的牢騷放在心上,只隨口應付一句:“好好好,明天不喝了,帶你去吃壽司。”便糊弄過去了,等過幾天她消了氣再繼續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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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洋說的倒不完全是託詞,今年湖山分行的工作思路是新跨越、新發展,客戶經理們的存款考核指標被定的很高,他的確是想跟李國勝進一步搞好關係,將來開口要存款時才更有底氣。
李國勝是個挺江湖的人,對自己的朋友很夠意思。自從湖工集團放款以來,他一直盡力將春江銀行賬戶上的存款維持在一億三千萬左右,一季度末又臨時調來幾千萬幫蘇洋完成了時點存款任務。不過到了二季度,湖工集團的存款開始逐漸往下掉,日均存款在八千萬上下徘徊,蘇洋輕描淡寫的問過李國勝幾次,聽他講湖工現在資金狀況不如以前寬裕,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就這麼捱到了六月底,蘇洋開始犯難了。季度考核指標是遞增的,眼下自己存款比一季度末還要低幾千萬,如果不去找湖工的話,二季度新增指標肯定完不成。正想給李國勝打電話問問情況,丁素琴把他叫到了辦公室,憂心忡忡的問道:“支行現在存款餘額距離月底任務數還差一億七,你能不能找國勝幫幫忙,讓他們再來點存款?”
蘇洋嚇了一跳:“怎麼這麼多?月初看的時候才只差兩千多萬呢。”
“是啊。”丁素琴搖搖頭:“最近西港那邊形勢不太好,秦銳的客戶資金比較緊張,存款掉了不少。”
“哦,是這樣啊。”蘇洋輕輕吸了口涼氣,為難道:“不過湖工那邊資金也不太寬裕,他們貸款行多,半年底各家行都要存款,國勝也很難做,不知道能勻給咱們多少。”
“問問吧,爭取多要點,秦銳那邊還在努力爭取,我和老孔也儘量找客戶要,就算完不成任務,起碼也別差太多。”
蘇洋摸起電話就給李國勝打了過去,李國勝似乎很為難,但也沒拒絕,只淡淡說了一句:“我想想辦法,儘量幫你湊點。”
李國勝沒說空話,他從湖工各家行的賬戶上擠牙膏似的湊了一個億,在月底前這幾天陸陸續續打到了春江銀行賬戶上,不但使蘇洋超額完成了自己的存款任務,也讓解放路支行順利達成了半年度指標。蘇洋高興的不得了,幾天後特意找了一家很上檔次的飯店,打算約著李國勝等人好好喝一頓,算是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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