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銳慢條斯理的揶揄道：“別說投專案了，你把人民幣種在地裡等著收，也保不齊有個天災人禍啥的。就算天上掉餡餅吧！掉不好也能把你砸殘廢了。”
胡小東扁了扁嘴：“你看你這張破嘴，說出話來這麼難聽，一開口不是災就是禍的，還老惦記著給我整殘廢了。”說罷自顧自的拿起筷子吃了幾口菜，悻悻說道：“也不勞秦總操心，反正我也沒幾個閒錢，頂多過過嘴癮拉倒了。”
眾人笑了幾聲，於劍鋒感覺秦銳像是話中有話，便岔開了話題：“哎，咱們晚上去哪兒看球？”
“去洗浴中心吧。”秦銳從盤子裡揪起一隻蝦，利索的剝掉皮扔到嘴裡：“開個大房間，洗完澡往床上一躺，喝著啤酒看著球，多滋潤。”
“你可拉倒吧！咱以前又不是沒去過，根本堅持不住，三更半夜的洗個熱水澡，再躺那喝點酒，一會兒全睡了。”胡小東使勁搖了搖頭：“要我說咱就去夜總會，前半夜唱歌，後半夜看球，有吃有喝的，還有姑娘陪著，精神頭保準好。”
幾個人都表示同意，胡小東興沖沖的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喂？嗯，給我訂個房間，五六個人，一會兒過去。啥？沒房間了？這麼早就沒了？那算了，嗯…不用了，再說吧。”
結束通話電話，胡小東使勁兒聳了一下肩膀：“這才九點多，盛唐那邊就沒房間了，這生意也太火了。”秦銳衝蘇洋揚了揚臉：“哎，你在麗都不是有個老相好嗎？找她訂個房唄。”
又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這一年多以來，不管是朋友聚會還是客戶應酬，只要有合適的機會，蘇洋總會找機會和不同的人到麗都國際來消費。熟悉的房間佈置和熟悉的昏暗色調，讓他感覺十分舒適，甚至有些安心。蘇洋仰臉盯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低迴頭看著旁邊的姑娘和胡小東打情罵俏，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竟然感覺自己像是正在待客的房間主人。
琪琪端著酒杯給秦銳等人挨個敬了酒，然後回到蘇洋身邊款款落座，挽住了他的胳膊。蘇洋把手抽出來，攬著琪琪的腰使勁往懷裡摟了摟，琪琪順勢趴到他耳邊低聲說道：“你那個朋友長得真像小新。”
“誰？像誰？”
“那個，你旁邊那個。”琪琪指了指胡小東：“像蠟筆小新！尤其是眉毛特別像！”
蘇洋盯著胡小東看了半晌，仰頭大笑起來。屋裡其他人都看了過來，胡小東不明就裡的問道：“咋了，笑啥？”
蘇洋拍拍琪琪的胳膊：“她說你長得像，像蠟筆小新！”
屋裡人一起笑了起來，胡小東佯裝不悅，待大家笑聲稍息，大聲駁斥道：“啥蠟筆小新啊！小新臉多扁啊，我這可是標準的鵝蛋臉！”說著站起身來一掀襯衣，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小新有咱這肚兒嗎？”
眾人笑得更開心了，秦銳和於劍鋒更是連拍巴掌帶敲桌子，一個勁兒的說“像！真像！”蘇洋跟著笑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想看看時間，卻見袁媛發來一條微信：“親愛的，我們的活動都結束了，明天中午的火車，下午就到湖山了。”
蘇洋起身走到外面，給袁媛打電話聊了一會兒，約好明天下午去車站接她，然後回到房間，看著一屋子紅男綠女，忽然覺得有些恍惚，機械的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一聲不吭的悶頭抽起煙來。
琪琪正在聽於劍鋒和一個姑娘對唱，見蘇洋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便輕聲問道：“怎麼了？看你不太開心呢？”
“沒事兒。”蘇洋夾著煙的手輕輕揮了揮，像是要把腦子裡的恍惚趕開，隨口應付道：“有筆業務，折騰了好久了，一直卡在審批那兒，有點煩。”
“哦。”琪琪沉默了一會兒，扭頭看著蘇洋溫言道：“你們的業務我不懂，不過咱們認識這麼久了，聽你說過的業務沒有不成的。我知道，只要你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不管什麼事。”說著，琪琪坐近了一些，身子緊貼著蘇洋，兩隻手環住了他的胳膊。蘇洋心中一動，扭頭看琪琪，只見她正脈脈的凝視著自己，昏暗的燈光下，琪琪目光流轉，眼神中竟像是帶著幾分崇拜，又似乎有些曖昧。
“不管什麼事？”蘇洋玩味了一下這句話，忽然清晰的感受到了貼在自己身上的曼妙曲線，心中不由一陣躁動，伸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十分清楚自己對琪琪的特殊感覺，卻分不清那是到底是愛慕還是慾望，就像他不知道琪琪對自己的柔情究竟是出於好感還是出於敬業。
在湖山這種城市，一個年輕男人、銀行客戶經理，無論是為了工作應酬還是找樂子，都免不了要出入一些娛樂場所，這原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但像蘇洋這樣一年光顧麗都國際幾十次，幾乎每次都找琪琪作陪，平日也常常用手機聊天，偶爾還會送些禮物，其用心便昭然若揭了。
蘇洋的情場閱歷不深，對漂亮溫柔的女性幾乎沒有抵抗力。去年第一次來麗都國際，琪琪就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時蘇洋剛剛結識袁媛不久，難免會暗暗把二人放到一起對比：袁媛是個很優秀的女性，工作體面，家境也不錯，心思比較單純，雖然有時喜歡嘮叨，卻是一門心思的對自己好；琪琪比袁媛小几歲，可是為人處世卻顯得更加老到，她心思細密、擅長傾聽，那種少有的體貼入微與善解人意讓自己感到格外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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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琪琪有什麼缺點的話，那就是她的職業了吧，但她身上有些東西卻是袁媛永遠都學不來的——就是那勾的蘇洋心癢的萬種風情。兩個女人的外在都很不錯，差別就在於袁媛看上去樸實無華，琪琪卻對自身的儀態、動作和表情拿捏的極好，一顰一笑都會使人心猿意馬，舉手投足都能讓人浮想聯翩。蘇洋早先曾有兩次難以控制自己，趁著酒勁想要與琪琪發生點什麼，但都被她十分得體的婉拒了，後來也就不好意思再提，再加上與袁媛的關係漸漸明確了下來，便不再抱太多非分之想了，不過這份心思卻沒徹底斷掉。此時聽琪琪語帶雙關，目中含情，肢體語言又是如此熱切，忍不住心中一陣撲騰，一直埋在心底深處的念頭又活絡了起來。他一臉醉意的捉起琪琪的右手，歪著嘴角笑道：“那你知道我今晚想做什麼嗎？”
琪琪狡黠一笑：“今晚？不是唱歌喝酒嗎？我幫你點個歌吧？”
蘇洋稍微遲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來此的目的，搖頭笑道：“還真不是，我們今晚準備在這裡看球，歐冠決賽。”
“啊？”琪琪愣了愣：“那是不是要踢到很晚？”
“對，起碼得到四點半吧。沒關係，你不用跟我們一起靠著，累了回去休息就行。”
琪琪往蘇洋懷裡一偎，柔聲說道：“正好我今晚也不想再去別的房間了，就在這裡陪著你吧。”
蘇洋心裡美滋滋的，伸手輕輕撫了撫懷裡柔軟的身子。琪琪又忽的坐了起來：“反正今晚都在這屋，我去換件衣服好不好？店裡的衣服太緊了，勒的難受。”
“去吧。”蘇洋壞笑道：“是你又胖了吧？”琪琪作勢在蘇洋臉上輕輕一彈，轉身走出了房間。
屋裡人唱過幾首歌后，琪琪穿著一件黑色吊帶連衣短裙推門進來，走到蘇洋身邊，單腿跪在沙發上，一邊整理頭髮，一邊把手裡的電視遙控器遞給蘇洋：“我剛才問了一下，店裡的有線電視到期了，還沒去交費，可能看不了球。”蘇洋走到電視前按了幾下遙控器，換到中央五臺，果然提示已欠費。
“我靠？”原本半躺著的秦銳坐直了身子，指著胡小東斥道：“都怪你這個蠟筆小新，非要來夜總會，傻眼了吧？”
“他媽的，點兒真背。”胡小東罵罵咧咧的笑道：“別扯那沒用的了，你不是說去洗浴中心嗎？這才十一點多，趕緊麻利兒的吧。”
秦銳拿出錢包準備結賬，琪琪略顯失落的微笑道：“啊？要走了嗎？我還打算陪你們一直玩到下班呢——算了，正好早點回家睡覺。”
蘇洋心中也有點不捨，正躊躇間，胡小東腆著肚子走了過來，一臉假正經的對琪琪說道：“別下班啊，你可以跟我們出去吃點夜宵，洗個澡，陪你蘇哥看個球，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嘛。”琪琪抿嘴笑笑，歪頭看著蘇洋，似乎有些猶豫。蘇洋伸手攬住琪琪的腰便往外走，邊走邊笑道：“吶，蠟筆小新的話，你可一定要聽。”
蘇洋以前在老家常去公共浴室，五塊錢一次，在熱乎乎的池子裡舒舒坦坦的泡上半個鐘頭，十分解乏，那時他從沒想過澡堂子也能成為高消費娛樂場所。
水沐年華就是這樣一處集餐飲、娛樂、住宿於一體的高檔洗浴中心，外觀宏偉氣派，內部富麗堂皇，環境優雅，服務一流，各種設施一應俱全，是花錢打發時間的好去處。常有各界精英三五成群來到這裡泡上個把小時熱水澡，找人搓搓背、捏捏腳，美美的睡上一覺，醒來去放映室看會兒電影、在娛樂室打會兒檯球，餓了就到餐廳吃點東西，然後再去閱讀室看會兒書或者去健身房活動活動，出完汗再去洗個澡。對那些酷愛泡澡的“堂膩子”來說，在裡面呆三天三夜也不會覺得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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