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洋在走廊與同事閒聊了幾句,正要下樓回放款中心,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重物與金屬撞擊的聲音,緊接著又是一陣嘈雜的人聲。十樓很靜,蘇洋隱約聽出是有人在喊孫偉的名字,不由得心裡一緊,急忙跑到李繼秋行長室門口,只見孫偉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一名同事正趴在他身邊,大聲喊著他的名字。
“孫偉?孫偉?!”蘇洋走上前輕輕喊了兩聲,見他沒反應,又驚又怒的扭頭看向於劍鋒:“怎麼了這是?!”
“讓,讓石頭砸了一下。”於劍鋒直勾勾的看著孫偉,像是丟了魂兒似的。
“趕緊打120啊!”蘇洋一邊喊一邊掏出了手機。
“不用!打什麼120!你看他這不沒事兒嗎!”一旁的李繼秋揹著手,用腳尖衝孫偉腦袋的方向指了指,眾人看時,果見孫偉悠悠醒轉過來。“你沒事兒吧?”蘇洋單腿跪在地上,焦急地問道。
“就是自己不小心碰了一下,年輕人嘛,哪能有什麼事。”李繼秋搶著說道,竟似是要儘快和自己撇清關係。蘇洋看向孫偉,只見他雙眼無神,半張著嘴巴輕輕搖了搖頭。
“好了好了,沒事了,都走吧,你們扶他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我這裡一會兒還要來客人。”李繼秋不耐煩的衝門口圍觀的人揮揮手,話音倉促,語氣慌張,使得他那口本就偏雜的口音聽起來更加難懂。
蘇洋聽李繼秋講話刺耳,忍不住站起身來想要說點什麼,還沒斟酌好分寸,身後有人輕輕撥開他,湊到孫偉身邊蹲下身去,正是分行辦公室主任廖磊。廖磊伸手在孫偉面前晃了兩下,問道:“孫偉?你感覺怎麼樣?”
孫偉這會兒已經恢復了一些意識,輕輕答道:“廖主任,我沒事。”便掙扎著要爬起來,蘇洋上去攙住他,孫偉斜眼看看蘇洋,擠了點笑容出來,輕聲說道:“就是頭有點疼。”
廖磊見孫偉能站穩,似乎沒有危險,便指揮員工開啟旁邊會議室的門,自己和蘇洋一左一右架著孫偉向外走去。李繼秋見孫偉沒事,也暗自鬆了一口氣,嘴上還不消停:“你說這楊行長,弄這麼個破石頭在這裡,真是麻煩!”
“操他媽的。”蘇洋剛走出門口,背對著李繼秋沒頭沒腦的罵了一句,此時走廊裡還亂哄哄的,這句話倒是沒引起太多人注意。廖磊衝蘇洋微微搖了一下頭,兩人架著孫偉走進會議室,扶他坐到椅子上。此時孫偉左前額已經腫起了一個大包,臉色蒼白,呼吸沉重,脖子看起來有些僵硬。
“還是得送醫院,不過應該不用救護車,一來一回的反而耽誤時間,咱們自己送他去。”廖磊麻利的安排好了車,問蘇洋:“你跟著一起去嗎?”蘇洋一攤手:“我在樓下放款呢,一時可能還走不開。”廖磊點點頭:“那你先忙業務,我帶人送他去醫院,你給鄭行長打電話彙報一下情況。”
每逢季末,分行排隊放款的業務總是比平時多一些。蘇洋下午四點多放完款,開車直奔湖山市中心醫院,繞了兩圈找到停車位,匆匆忙忙向門診樓走去,遠遠看見秦銳正站在門口臺階下抽菸。蘇洋快走幾步,離著十幾米就迫不及待的喊道:“銳哥,孫偉怎麼樣了?”
“我來的時候昏迷著呢,醫生說應該沒有危險,不過可能會很麻煩。”秦銳遞過一顆煙,臉上有些迷茫:“咋回事兒?我聽辦公室的人說被石頭碰了一下,怎麼這麼嚴重?哪兒來的石頭啊?”
蘇洋把自己看到的情況簡要描述了一遍,末了說道:“我看見那石頭了,挺大一個,但具體過程不太清楚,我去的時候他就躺地上了。李繼秋說他是自己碰的,我覺得不太像。”
兩人悶頭抽了幾口煙,努力腦補當時的情景,卻怎麼都想不出來。蘇洋又問道:“醫生怎麼說的?你剛才說什麼很麻煩?”
秦銳重重呼了口氣,說道:“說是寰椎骨折,好像挺危險的,再嚴重點就完了,還好他命大。”
“什麼?寰椎?那是什麼地方?”
秦銳伸手在自己後腦風池穴附近摸索了幾下:“大概就是連線頸椎和顱骨的地方吧,可能是塊環形的骨頭。”
蘇洋倒抽一口冷氣:“啊?頸椎上的骨頭?斷了?”
“可能,我也不太懂,好像是掉了一小塊下來,傷害了一些神經,但是沒有危險。”秦銳皺皺眉頭,又說道:“醫生說這種情況一般是受到很強的外力擠壓造成的,應該不是自己碰的。”